葉歡歌瞥了眼葉傾,笑道:“你忘了姑姑下午跟你說的了麼,莫要擔心,快吃菜,都要涼了!”
葉傾一怔,隨即啞然失笑,自己還真是,反倒不如葉歡歌這個當局者更清楚。
吃完了飯,葉傾告辭離去,帶着張氏一起出了宮。
在她走後不久,坐在御書房裡的顯慶帝卻是越想越氣,手裡的奏摺拿了有小半個時辰了,愣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眼前老是飄着葉歡歌那氣的人牙癢癢的小模樣,明明是柔順至極的模樣,偏偏能讓人感受到隱藏在柔順表象下的極度倔強。
靜下心回想,今日葉貴妃卻頗爲反常,穿着打扮讓人眼前一亮不說,宮室佈置也煥然一新,顯慶帝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猛地擡頭,喝道:“周順!”
一名滿頭白髮卻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內侍連忙上前,低頭束手站在了顯慶帝身前,顯慶帝吩咐道:“去,把朝鳳宮的白露給朕喚來!”
周順立刻恭敬的道:“啓稟聖上,昨日晚上,白露姑姑已於寓所投繯自盡了。”
顯慶帝一驚,手裡的奏摺掉到了地上,他一下明白過來,爲何今日裡葉貴妃如此反常!不消說,當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敗露了!
一想到這麼多年,他令白露哄騙葉歡歌,每日裡打扮的暮氣沉沉,又柔順如僕的伺候他用膳,而今卻全都被葉歡歌知道了,葉歡歌會如此變化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只是高照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卻不是葉歡歌如何憤怒不甘,他當如何小心賠罪,而是滿腔不滿,這女人口口聲聲愛他入骨,甚至以待嫁之身等他數年,最後終於進了宮,現在卻翻臉如此無情!
“這女人,這女人——”
“該死!”
顯慶帝恨得一拍身前御桌,御桌上茶杯奏摺俱都跳了起來,旁邊的周順眼皮亦是一跳,周身越發拘謹,整個人宛如一座石化的雕像,把自己的存在感生生降到了最低。
顯慶帝冷哼一聲,命令道:“去,把太醫院的幾個院首副院首都叫上,叫他們去給貴妃娘娘瞧瞧,到底是得了什麼了不起的絕症!”
周順恭敬的應了聲,倒退着往外走去,顯慶帝卻又突然開口喚住了他:“且慢——”
顯慶帝凝神思索片刻,哼了聲,道:“罷了,朕先去看看!”
看看這個膽大包天敢給他臉子看的女人,現在又是什麼模樣!
顯慶帝這次往朝鳳宮,是打定了主意要給葉歡歌一個驚嚇,是以輕兵簡騎,並未帶儀仗隨行,只帶了周順一人,二人悄然前往。
到了朝鳳宮前,顯慶帝剛露出身形,落後他一步的周順就打出了手勢,宮女內侍們瞬間跪倒,卻無一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顯慶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看到了中午伺候他用膳的女官薔薇,立刻喚道:“那個誰,就是你,你們娘娘呢?”
薔薇恭聲道:“娘娘身體不適,正在小憩。”
身體不適,身體不適個頭!
高照咬牙切齒的瞪了這女官一眼,對周順使了個眼色,他走之前,這幫子該死的宮人就跪着吧!
他大步的走到了寢宮前,卻多了個心眼,小心的推動了宮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一個閃身進到了寢宮內。
外面太陽高照,寢宮內卻由於重重幕簾的遮擋,顯得昏暗無比,高照駐足片刻,適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後,探頭向裡看去。
卻見滿室昏暗中,一片雪白異常的刺目,高照的喉嚨一緊,身體彷彿有了自我意識般向前邁去。
到了近前,高照居高臨下,只覺得眼前的這一片雪白越發的觸目驚心,喉嚨瞬間乾渴,他心裡狠狠的罵了句,這該死的女人,睡覺竟然不着寸縷!真是傷風敗俗,有傷皇室尊嚴!
該死,還生的這麼白,這麼好看!
一時間,高照的視線完全無法從眼前雪白的裸背上挪開。
說起來,他也很久沒有臨幸過葉貴妃了,莫說葉貴妃,就連皇后和其他妃嬪,他也很少臨幸。
他這後宮的嬪妃,一個個跟孝賢皇后學的端莊守禮,在牀榻之間也古板的要死,年輕的時候,他還會衝動一二,現在則是完全沒了興致。
加上國事不斷,他每日裡看摺子都要看到凌晨,次日清早又要早朝,也着實沒有多餘的精力浪費在後宮。
高照的呼吸漸漸變粗,他魔怔一樣伸出手,向着那片雪白摸去,嘴巴里喃喃道:“怎麼這麼白,怎會這麼白——”
葉貴妃原本也沒有這麼白,只是這些年每日裡勞心勞力的伺候高照午膳,身體每況愈下,漸漸沒有精力出門,成日裡在屋子裡呆着,自然也就越來越白了。
眼見高照的手就要觸摸到那一片雪白,葉歡歌忽地呻吟一聲,翻了個身,只見一頭烏髮的映襯下,她的臉白皙的如同精雕玉琢,紅脣微微張開,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抖,宛如暴風雨中掙扎起飛的蝴蝶,惹人愛憐。
高照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猛地捏緊,他目光一下深沉。
……
周順八歲入宮,在宮裡呆了快五十年了,一步步熬到如今總管的位置,什麼沒見過。
顯慶帝進去後,他就候在了貴妃娘娘寢宮的門口,皇上來的時候他可看的清楚,一臉陰沉,心裡也不知道憋着多大的火,等下怕是要發一頓脾氣。
他好整以暇的候在寢宮門外,琢磨着皇上這頓脾氣要發多久,他側身站着,耳朵始終朝向宮門一邊,小心的聽着裡面的動靜,只等皇上發完了脾氣出來,好第一時間跟上。
果然,顯慶帝進去沒多久,裡面就有了動靜。
聽着聽着,周順的面容古怪起來,他很快反應過來,喚過朝鳳宮的女官,令她帶着人都退到數丈之外,方放下心來,再次回到了寢宮外,老老實實的候着。
只是裡面這兩位主兒也太無法無天了,這動靜鬧的越來越大,聽聽,這都說的什麼!
“皇上,臣妾累了,還是你來吧!”
“皇上是中午沒吃飽麼,這麼點力氣!”
“皇上,太重了,輕點,臣妾怕疼——”
周順的面容越發古怪,這葉貴妃往日裡一派端莊,沒想到還有如此勾人的一面,連他這幾十年的老內侍,都聽得面紅耳赤。
那一聲聲皇上像是小貓在叫,喵喵的,又像是小貓伸出爪子,在人心裡撓來撓去,撓的人心癢癢。
周順又聽了會,眉頭皺緊又鬆開,這葉貴妃,真是了不得啊,一聲聲皇上叫下來,竟是把皇上支使的團團轉,倒像是皇上在伺候這位主兒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顯慶帝一聲沙啞的召喚:“周順!”
周順立刻明白過來,忙應了聲,開始使喚起朝鳳宮的宮女內侍來,打水伺候兩位主洗漱,還要拿乾淨衣服給主子們換上。
幸好皇上沒事老是跑朝鳳宮用膳,難免有粥湯弄髒衣服的事情發生,朝鳳宮裡倒是各着幾件龍袍。
周順伺候着顯慶帝洗漱過後,又爲顯慶帝換了身嶄新的龍袍,心裡不由嘖嘖稱奇,這葉貴妃往日裡也是以賢良淑德聞名的主,今天倒是拿起喬來了。
從顯慶帝起身洗漱開始,就沒看到葉貴妃的人影!
往日裡哪一位小主有幸伺寢,哪怕是初次承歡,還不是拖着疲軟的身體打起精神來伺候皇上洗漱穿衣。
這位倒是好,生生的賴死在牀上了!
顯慶帝穿好衣服,精神奕奕的往外走去,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翹起,周順偷看一眼,被顯慶帝察覺,那翹起的嘴角立刻又強制壓了下去。
顯慶帝前腳剛邁出朝陽宮,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了一眼,彷彿知道他這一回頭一望,從重重幕簾中傳來了一個慵懶嬌柔的聲音:“皇上,臣妾身體不適,就不送您了啊!”
說也奇怪,今天顯慶帝被這一句臣妾不適弄的滿腔怒火,此時再次聽到這句話,卻莫名的心生愉悅,甚至令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轉身撲回去,繼續方纔的魚水之歡。
看着那白皙的身體在自己身下顫抖,令他有無以倫比的成就感。
一想到身下的玉人是孝賢皇后的親侄女,是定國公府的千金貴女,在他被囚禁的歲月裡,連想都不能想的存在,他便不可控制的攀上高峰。
高照儼然發現了比令葉歡歌扮作孝賢皇后的模樣低聲下氣的伺候他更有趣的遊戲。
“好好,愛妃你身體不適,就好好休息——”
那邊葉歡歌話音未落,高照就一疊聲的說道。
說到一半,驚覺自己的語氣過於溫柔,高照立刻重重的咳了兩聲,轉過頭,板着臉吩咐道:“周公公,朕記得朕的私庫裡還有幾支老參,那何首烏似乎也有百年了,還有前兒個得的高山雪蓮——”
高照邊想邊說,直到再也想不起來還有什麼好東西了,方道:“你等下就給貴妃娘娘送來!”
話罷,高照下意識的又向着寢宮內看了眼,可惜重重幕簾阻隔,那片雪白的玉背被遮擋的半絲不見。
心中莫名的涌起了絲絲遺憾,高照悻悻的轉頭,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