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兒聽後,憔悴的臉上,面露欣慰,只要他過得好,她便心滿意足。
“小姐,茶涼了,奴婢再去換一壺。”小玉止住抽泣,伸手欲取過沈顏兒手中的茶杯。
“不必了。”沈顏兒端茶啜飲,溫熱的茶水,咽入喉中,帶來絲絲的暖意。
“小姐,您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奴婢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您。”小玉哽咽,拎着茶壺的手,微微而顫。
“快別哭了,”沈顏兒取出絲帕,溫柔地替小玉拭乾眼淚,“傻丫頭,小姐有你這麼個忠心耿耿的丫鬟,纔是不枉此生。”
“小姐,您先休息。”小玉小心地服侍沈顏兒躺下,端着茶壺,推門而出。
房門開時,北風呼嘯,雨雪紛飛。
沈顏兒拉了拉暗舊的棉被,裹緊了身子。
凍得發紫的脣瓣,早已沒有了知覺。
須時,她的額上冷汗冒出,憔悴的臉上,越加顯得慘白無色。
沈顏兒艱難地轉過身,卻不料,不經意地扯動了腹中的疼痛,初始,只是稍微的揪痛,可是,才一會兒,腹中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幾乎疼得她死去活來。
難道,她要生了嗎?
“小玉,小玉,---。”在這個偏僻的院落中,除了小玉,她不知該喊誰。
這一刻,沈顏兒很害怕,淡如止水的臉上,佈滿驚怕,倉皇,和無措。
“小玉,小玉,--,小玉--”沈顏兒忍着疼痛,朝着門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及至聲音嘶啞。
“小姐,您怎麼了,”聞聲趕來的小玉,一見沈顏兒在牀上,疼得滿頭大汗,立即恍然大悟,忙安慰道,“小姐,您等着,奴婢這就去找穩婆,幫您接生。”
話音未落,小玉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小玉,不--,”沈顏兒痛得抓破了暗舊的棉被,她想喊住小玉,可惜力不從心。小玉這個傻丫頭,她難道不知,她家小姐,早非昔日沈府的大小姐。
一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大小姐,怎會有人,願意幫她接生。更何況,這個孩子,是世人眼中來歷不明的野種,沈家的恥辱。
沈顏兒緊咬住含在口中的汗巾,素手緊抓着牀沿,痛苦呻吟。
止不住的清淚,流至帶血的脣邊,然後,慢慢滲入汗巾之中。
視線逐漸的迷離,她除了痛,依然是痛。
“啊-啊-”含糊不清的嘶喊,越來越輕。
“大小姐,大小姐,--,”耳旁,傳來一位中年婦人的聲音,那聲音,很陌生,“大小姐,您再用力,再用力,大小姐,爲了孩子,您得撐下去,大小姐--”
中年婦人一提及孩子二字,果然喚回了沈顏兒些許的清醒。
“求求你,幫我--我要這個孩子。”爲了這個孩子,她心甘情願地忍受世人的唾棄和辱罵,心甘情願地拋下大小姐的身份,心甘情願地躲在破舊的院落中,心甘情願地忍受他一次次的羞辱。
現在,她更是斂盡心中僅存的高傲,開口求人,只求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