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決戰(一)
城頭上,王柄德一方死死守住入口,艱難抵抗着王朝軍四萬大軍的攻勢。
城牆高處,是一處臨時搭建起來的法壇,文扶鼎換了一身乾淨的黃色道袍,雙手結了一個複雜的手印,將一根點燃的香插在了香爐中,王柄德和虎子一人一把油紙傘,遮住了大半個法壇。
文扶鼎朝東方拜了三拜,沉聲說到:
“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要護住香火不滅。”
二人點頭答應後,他直接再次丟出一張符紙,大聲喝道:
“有請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附體。”
話音剛落,東方便傳來一聲悶雷,漂浮在前方的符紙應聲化爲灰燼。
文扶鼎整個人的神態陡然一變,鬚髮飛舞,神情不怒自威。
一旁的王柄德和趙虎見狀精神一振,以眼前道人的修爲,斷然不會像江湖術士那般裝神弄鬼,只可能是真神附體。
文扶鼎掃視一圈,最終將目光放在了正在砍殺的王柄權身上。
王柄權目露奇異,他沒料到對方竟也會驚鴻十三式,不過想想也對,一套劍法而已,聖恩帝還不至於厚此薄彼,自己一直不知曉,只能說明對方太過善於隱藏。
一把飛劍瞬息而至,擋在了王柄權面前。
“乖乖待在京城不好嗎,非要趟這趟渾水?”王柄德沉聲道。
剛纔文老道的一通雷法讓王朝軍損失慘重,大家這會都憋着股勁呢,聽聞殺他還有獎賞,一個個立馬紅了眼,前仆後繼朝城牆上涌去。
文扶鼎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之後便不再看王柄權,而是轉頭看向已經攻上城牆的王朝軍,隨即一指落下。
王柄權見狀眼神一閃,迎了上去,兩人在周遭人驚訝的目光中,使出了同一招劍法——扁舟!
……
王柄權繼續嘲諷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在王柄權心頭涌現。
小春子緊張地看着自家主子,小心翼翼道:
“噌”地一聲,王柄德拔出手中寶劍,並未廢話,直接一劍刺出。
顯然是明目張膽地公報私仇。
王柄權活動活動筋骨,發現自己並無大礙,直接撿起地上的兵器,重新指向城頭,大聲喊道:
王柄權直愣愣站在原地,他沒料到文老道還能有這手,想起剛剛對方口中呼喊的那位正神名諱,王柄權的眼皮止不住直跳,那可是南極長生大帝化身的雷部最高正神啊,就這麼隨隨便便給請下來了?
王柄權想到這險些跳腳罵娘,這還打個屁!
“謝靈玉……”
烏追再次砍倒一個偷襲的兵丁後,將肩頭一支弩箭連血帶肉拔了出來,隨後看向城頭方向,若說天下真有什麼人能讓他心悅誠服,恐怕就只有那位王爺了。
“王爺說過,此地將會是你的葬身之處,貧道深以爲然。”隨即一手指向王柄權。
不待他說完,王柄德直接打斷道:
此人正是烏追,那個弒父之後投靠王柄德的水寇幫堂主,不過他現在已經是王柄德手下一名校尉了,負責統領三千水寇幫幫衆。
王柄權反應極快,一劍推開前方敵軍,直接縱身跳下城頭。
“不好,快散開。”
明明剛纔被劈中的一瞬間他感覺心臟都停了,可緊接着丹田之中傳出一股暖意籠罩了全身,那天雷愣是傷不到自己分毫,之後半天沒動,也純屬是被電麻了。
“我做這一切,並非爲了權力。”王柄德冷聲道。
現在想來,小蠱極有可能還藏在自己丹田內,剛纔正是它出手……出腿攔下了這致命一擊。
王柄權見狀汗毛都立起來了,眼見天雷即將落於頭頂,也顧不得丟人,直接一咬牙朝城門方向逃去,並順帶使了一招極不雅觀的驢打滾。
嚴撼山有意振作士氣,可王柄權當着自己的面被劈死,他自己都沒士氣可言,何來鼓舞士氣之說。
他還爲此難過了好久,以爲它因公殉職了。
香爐內的香此時也燒到了末尾,隨着香火燃盡,文扶鼎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降,相比之前的精神矍鑠,此刻萎靡了不少,原本由白轉黑的頭髮也再度變白,整個人彷彿蒼老了十歲不止。
王朝軍聞言頓時士氣高漲,王柄權嘴角扯出一絲笑容,繼續喊道:
王柄權將手中寶劍翻了個花,似笑非笑道:
這形勢就算兵仙在世,也是難以迴天了。
不過他天生反骨,屈居人下並不是他的性格,若是有朝一日能凌駕對方之上,他自然會毫不客氣踩上一腳。此戰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契機,因此不惜通過搏命來讓自己快速成長起來。
“道長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覺着咱倆必定有一戰。”
“老夫說話算數,此次出手不會殺了你,而是拖住你。”
城中一處巷子中,一個表情略顯陰鬱的年輕人從一名王朝士兵胸口抽出尖刀,他的四周已經橫七豎八躺滿了王朝軍的屍首。
對於趙虎此人,烏追敬佩多過嫉妒,三千人和七千人看似相差不大,可指揮起來的難度卻是天差地別,烏追自認比不過對方,所以也願意暫時居於其下。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文扶鼎又連續放出四五道天雷,這些天雷根本無視地上那些鋼釺,指哪打哪,比外面那座火炮都他娘地準。
只見王柄權先是扭了扭脖子,然後在小春子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活動了一番筋骨,最後“嗝”地一聲,吐出一股青煙。
就在他跳下城頭的一瞬間,一道天雷猛然墜地,直接擊打在了他剛剛站立的地方。
別說他們詫異,就連王柄權自己都納悶。
“常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貧道這次請天人降世,損耗了不少壽命。”
可如今想必你也體會過了,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發兵,這些人推三阻四,不肯出錢出力,好似這個江山是他們的一般。
水寇幫戰力雖無法和王朝軍相比,但經過幾個月的嚴苛訓練,也算是初見成型,再加上烏追手段較當初幫主樂圖有過之而無不及,恩威並施之下,這幫人動起手來比趙虎手上那七千人還要賣命。
“殺妖道文扶鼎,賞三千金,官升四級!”
這些蛀蟲如今只會鑽營利己,對社稷已無半點益處,正是該刮骨療毒的時候了。
“誅殺逆臣王柄德,賞千金,官升三級!”
……
“伱那身盔甲不會是裝裝樣子的吧?”
民乃國之根本,這些人已經觸碰到了王朝的根基,若想剷除禍患,非壯士斷腕不可。
本來士氣已近乎渙散的王朝將士個個面露驚喜,重新振奮起來,齊聲吶喊着涌向牆頭。
“你若是不惹事,我自然不介意安心養老,可你不但做了我們都不想讓你做的事,而且還不忘三天兩頭坑我一把,這讓我怎能安心?權力對你,真就那麼重要嗎?”
王柄德說完,重新舉起手中長劍,直指對方,王柄權嘆息一聲,同樣舉起武器。
之前王朝軍因爲一道天雷尚且嚇得士氣渙散,如今文扶鼎不但一口氣放出十道,而且還把他們的主將給劈死了,這讓他們的士氣直接跌落到了谷底。
之前被賴頭和尚種下的仙蠱折磨個半死,幸虧自己有小蠱助陣,才僥倖撿回一條命來,等昏迷了一個月醒來後,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小蠱的蹤跡。
王柄德見狀皺起眉頭,二人姓名只差一字,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王柄權見狀不由心頭一驚,不知對方如何請得動這位將領,他顧不得君子風範,悍然出劍,勢要在援軍趕到前擊殺王柄德。
……
只是閃電速度遠比他想象中要快,之前能躲過一擊,是因爲文扶鼎只想震懾一下他,沒有必殺的意思,如今對方下了死手,他這次是如何也躲不過了。
王柄權一式劍法揮出,佇立笑道。
王柄權止住身形,皺眉看向徐步走來的老者,沉聲道:
“你要破壞約定?”
王柄賢太過仁慈做不來這種事,他若狠心一點,我斷然活不到現在。現在他一死,又來了個比他還仁慈的帝王,若繼續放任不管,不出百年,王朝必亡。”
戰場也從漸漸城頭擴散到了整個中都府城,大街小巷到處可見揮刀互砍的兵丁。
王柄德驚訝道。
後者在被目光接觸到的一瞬間,頓感芒刺在背,目露駭然地扭過頭看向文老道。
我若現在不動手,難道等着江山改姓嗎?”
“王朝看似安寧,內裡卻早已腐朽不堪,太祖和父皇需要人辦事,但也是剛柔並濟,那些官員還不敢太過放肆。
“怕了?”
四周士兵不論敵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雷擊波及到,正中心幾人更是當場被劈成焦炭。
王柄權滿臉戲謔。
當城頭上再無王朝軍時,文扶鼎將目光再度放到了呆呆站在原地的王柄權,後者左右打量一番,企圖尋找躲避的地方,這次他是真慌了。
外人皆以爲王柄權死了,可小春卻不這麼認爲,十道天雷下來,每個位於雷擊中心的人,身體都化作了焦炭,就連身處外圍也沒能倖免,被劈得通體漆黑。
縱使王柄權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勁,可天雷依舊如影隨形,最後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
王柄德聞言眯起眼,沉聲道:
“王柄權,別欺人太甚。”
城牆上,王柄權殺穿層層護衛,渾身是血的站到王柄德面前,他咧嘴笑了笑,配合盔甲上的鮮血,如同修羅在世,讓一向面冷陰鬱的王柄德都不禁眼皮一跳。
嚴撼山見狀目露驚喜,趁機振臂高呼道:
“王爺自有神佑,不懼天雷,弟兄們,跟我衝!”
王柄權先是喉嚨發出一個模糊的聲音,隨即“噌”地坐了起來,關注此處的人皆是臉上一驚,以爲他是詐屍了,正在打坐的文扶鼎更是直接從懷中摸出一張鎮屍符來。
文扶鼎似乎早有預料,面色平靜,盤膝坐於地上,一邊吐納一邊開口道:
王柄權胡亂擦了一把臉,緩步走向對方,後者則在這時下意識退了一步。
“那你覺得,胡亂殺一通就能改變了?”
“額……”
王柄權在地上趴了好一會,身上衣衫都被雨水浸透,仍是一動不動,衆人都以爲他一命嗚呼了。
說罷便扭頭看向王柄德,“你就剩一次機會了,下次出手後,你要告訴老夫那人的下落。”
“殿下?”
王柄權並未打斷他,而是一臉平靜地等他繼續說下去。
小春子一直密切注視着主子,這會好不容易揮劍砍翻前方敵軍,連忙抽身返回王柄權身邊,可就在他觸碰到對方身體的一瞬間,王柄權突然抽搐了一下,小春子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被嚇了一跳。
……
“吾有十雷,此乃其一,名玉樞。”
文扶鼎看都沒看他,直接將十道天雷中剩餘的玉晨、太霄、太極三道,扔向王朝軍最爲密集的地方,然後轉頭朝王柄德說道:
“孽龍已死,王爺再無後顧之憂。”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結黨營私,官官相護,人人想着怎麼經營好自己的生意,完全不顧百姓死活。
“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城頭上的王柄德和虎子面面相覷,隨即一同看向文扶鼎,後者也是滿臉詫異,修道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抗下紫府雷。
……
一陣刺眼光芒閃過,王柄權身上飄起縷縷青煙,整個身軀癱軟倒地。
話音被雷聲蓋過,有百餘王朝軍將士頃刻間被天雷擊倒。
“十雷其二,神霄。”
莫非是仙蠱?
王柄權腦子裡突然生出個想法。
“王朝已有大半土地不在百姓手中,被各地豪紳把控,當地官員隻手遮天,百姓已是怨聲載道。
王柄德見對方目露殺機,猜到了其想法,立馬撤身後退,邊退邊喊道:
“請葉前輩再次出劍。”
四萬餘人的混戰,小小的城頭早就放不下了,許多兵丁還沒等看到敵人,便被推下了城頭,當中少有王柄權這般身手的,大多摔了個腦漿迸裂。
文扶鼎周身電光遊走,俯瞰着這個將自己逼至絕境的年輕人,面無表情道:
可王柄權卻有些特殊,獨自一人承受了一道天雷,身上卻只是飄出一縷青煙,遠遠看去,臉色還白淨的很。
“你真的瞭解咱們這位新皇嗎?”王柄權突然認真說到,“我與他相識時間不長,卻也看出他的大致爲人,吏治一事他已察覺,如今正要着手處理,只要給他些時間……”
就在二人要動手時,自中都府東邊傳來整齊劃一的馬蹄聲,此時正值清晨,兩萬人馬彷彿是踏着曙光而來。
牆頭的王柄德倒沒什麼反應,專心打坐吐納的文扶鼎差點破了功,饒是老道人修行幾十載,也忍不住想要罵娘。
王柄德作了一揖,算是答應了。
……
今天家裡有點事,耽擱了,給大家賠個不是,主要是不想糊弄,所以搞得有點晚。
質量一如既往,大家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