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權在白玉京的第一個年頭,並沒着急去挑戰別人,每天按部就班清掃高塔,時間一長,漸漸發現了端倪。
所有人皆以爲白玉京要從下往上爬,越往上,修煉就越慢,哪怕曾經三仙第二劍修趙書全也不例外。
王柄權掃塔一年多,對塔中細節瞭如指掌,也經常看其他守塔人比試,他漸漸發現,所謂的白玉京劍法似乎有些不對勁,招式雖通順,但劍意不連貫,總有一股淤塞感,大家也都是需要哪招用哪招。
傳聞白玉京是商紂帝辛的法寶,其內劍式也是他留下的,那老傢伙在與趙書全戰鬥時親口承認自己留了一手,沒有他的指引,第十二層劍法誰都別想參悟。
王柄權不知趙書全有沒有發現劍法端倪,趁打掃之餘,他沿着樓層一寸寸找線索,最終發現看似一樣的地磚卻有着細微差別。
這差別同一樓幾根柱子一樣,只有選準特定角度,屏氣凝神全身心沉浸其中,纔會發覺。
王柄權將每層找到的特殊地磚位置記錄下來,繪於紙上疊加在一起,最後竟組成一個圓,隔遠了看好似一個日冕,十二樓層正對應十二時辰。
爲了驗證猜想,王柄權死乞白賴和各層守塔人打好關係,讓他們破例準自己越層參悟。
……
他先是去到第八層,守衛是個嗜酒如命的老頭,長着紅通通的酒糟鼻,每天給一壺仙酒,參悟多久都不管。
王柄權損失了十來壺上等仙酒,找了無數位置參悟,最後才發現自己是騎驢找驢——滿圈轉下來,那塊有問題的地磚就是最好的參悟地點。
當他將八層劍法施展出來時,悟了大半輩子劍的老頭直接愣在當場,這招他當初足足用了兩百年,最後在趙劍仙指引下才略微摸到了一絲精髓。
王柄權大喜,丟給對方一壺好酒攀上樓去,很快來到十一層。
十一層沒有守衛,他直接坐到地上心無旁騖悟起劍來,一個影子逐漸在對面牆壁顯現出來,人影漆黑,身形挺拔,想來就是那商朝滅國之君了。
黑影在牆上舞完劍後,遲遲沒有散去,他轉過頭,直直看向王柄權,後者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下一刻,腦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發現本座的秘密了?”
王柄權張了張嘴,不等回話,腦中聲音繼續道:
“悟完全部十一式劍法,來找本座,本座助你成就聖仙境界。”
說罷,牆上黑影散去,王柄權站起身,平靜內心不由泛起激動,聖仙境,無數大能追求的極點,自己真能做到嗎?
之後一段時間,王柄權瘋狂悟劍,他遇見帝辛之事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掃塔有助於修行還是透露給了徒弟。
洪毛理順了招式,一年間從七層殺到八層,王柄權要快上更多,只用了半年就上到五樓。
……
“師父,按這速度,您豈不是很快就能上十一層了?”洪毛一臉興奮道。
“沒那麼快,越往後越難,你也別操心我了,抓緊修煉,估計過幾天我就追上你了。”
“嘿,那感情好,弟子好久沒跟師父過招了。”
王柄權笑道:
“明天我休息,陪你師母出去逛逛,順便找趙劍仙詢問點事,你有什麼話需要我轉告嗎?”
“那請師父告訴趙師尊,我已經上到八層了。”
年輕人咧嘴一笑,王柄權拍了拍徒弟肩膀,轉身離去。
……
早在一年多前,王柄權就與姖紅成親了,婚宴當天,三仙跟央蒼來了好些客人,望着一身大紅喜袍的兩位新人,在場衆人反應各異。
那些暗戀姖仙子的男修,一個個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王柄權名聲在外,他們自認比不過,最後只得借酒消愁。
對新郎中意的女修們,則在王柄權頭號黑粉樸問的安排下,聚到了一桌。
苗靈遠道而來,銀紗覆面,蓋得嚴嚴實實,從始至終沒說話,只是獨自飲酒;恬王妃喬巧略帶失意,對別人的招呼也都是強顏歡笑,半道就離開了;提早從央蒼界趕來的柳媚嬌,倒沒事人一樣,幫着忙前忙後,臉上始終洋溢着喜色;至於央定春,壓根沒來。
等王柄權看到幾位女子時,人都傻了,心中暗罵樸問的同時,硬着頭皮向她們敬了酒,沒有哪個男人不想三妻四妾,但真心實意對待一個人已是極限,況且他欠姖紅的太多。
……
入夜,王柄權從白玉京返回,推門而入,眼前豁然開朗。
外表平平無奇的屋舍內藏乾坤,木門上被嵌套了一個陣法,穿過可直接從三仙界傳送至九淵一處小漁村。
這是成婚當日師尊送的禮物,王柄權收到時,暗道老傢伙總算幹了件人事。
站在海灘上,男子任由海風吹拂着衣衫,片刻後,一個溫柔聲音響起:
“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回家吃飯?”
“這就回去。”
男子向小屋走去,這裡不似三仙島有着濃郁靈氣和雅緻景色,在早晚時分,雞鳴狗叫百家燈火,甚至顯得有些喧鬧,但在這裡,他們能體會到心靈的寧靜。
二人是仙人之體,不吃凡間五穀,桌上一條香氣誘人的鯉魚,腹部生有一根紅線,張大嘴瞪着眼,死不瞑目,正是來自靈韻宗的一線龍鯉。
“小長老送來的?”
王柄權夾起一塊魚肉送入口中,本就鮮嫩的魚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遊遍全身。
女子點點頭,將腹部魚肉夾進對方碗裡道:
“上次你給掌門的九離,已經完成第一變了,他很高興,特意命人送來三條鯉魚讓你觀賞。”
“恩,好看又好吃,娘子廚藝不減當年。”
王柄權說着,將整條魚尾放入對方碗中,女子笑笑,跟着吃了起來。
……
飯後,二人赤腳走在沙灘上,經過海水處,並未駐足,緩步踏了上去,兩個身影在夜色下踏水前行,倘若被村民看到,恐怕又要鬧出不小動靜。
二人一年前初到此處時引起了圍觀,一個瀟灑飄逸,一個貌美出塵,好似畫卷中走出的神仙眷侶,饞壞了村中一衆少男少女。
去年夏天大雨,出海的十幾個漁夫遭遇風暴,浪頭濺起十數丈,家中妻兒看着烏黑天空只能乾着急,這時村中剛來那位名叫阿越的青年卻撐船出海了。
風高浪急,他的小船極穩,很快隱入浪濤後方,不到兩刻鐘,天氣驟然轉晴,海面一片平靜,阿越撐船載着十幾位漁民歸來。
那一天,村裡比過年還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