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大家都是心思單純的,只有彼此喜歡,敬愛,從不摻雜權勢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可是,兄弟的情分,和國家比起來,卻是隻能放在後面的了。只有這樣的競爭之下,才能分清誰適合那位置,帶領整個國家,說起來,更像是優勝劣汰……”
戰肖頓了頓:“大王,您曾經說過,一定要取才取勇避庸避懦,只有在這種對比之下,才能找到一個真正合適的人繼承大統。而這個過程中,少不了會傷及兄弟的情分,只有大局定下了,才能讓一切恢復到過去的狀態。所以,大王現在實在無需神傷,只要做好自己本分,不觸及底線便是,至於其他人,他們的做法,大王也不必介懷。”
戰肖的話,蕭毅聽進去了,但是,他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蕭城這樣對待自己。
有的時候,他甚至在想,曾經他對待自己那般和藹可親,就好像親哥哥一樣,難道,那都是在演戲給他和皇后看的嗎?
蕭毅寧願相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小七打斷沉默,說:“既是五皇子一出生,那舅舅便被送到了鳳考。五皇子本人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吧。是誰秘密安排了舅舅到這裡,又是誰,向五皇子透漏了,有關於他還有一個舅舅的事實呢。”
小七的話,提醒了大家。
她總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說出最關鍵的話來,點醒大家的思路。
蕭毅回憶道:“其實這件事,我也曾經聽到皇后說過,她偶然提及,說五哥的生母,在入宮的時候,因爲家中兄長嗜賭成性,不具備進宮的資格。當時的她走投無路,只有進宮這一條出路,便塞了選宮女內監銀子,說她是家中無父無母,無兄無弟,孤苦一人,這纔有了進宮的機會。”
按着大楚王宮的規矩,進宮侍奉的人,必須是身家清白的。家中有人是賭徒,或者家中欠錢太多,是萬萬不行的。
“宮女入宮當時,宮中的人曾經去她家中調查過,果然是空無一人的,其實,當時她兄長正因爲賭場鬧事,被抓入了大牢。鄰居瞧着她可憐,怕她被兄長牽連死,便直覺異口同聲,說她沒有任何親戚,只有她一人了,這纔算是正是入宮。”
蕭毅繼續說道:“能得到進宮侍奉的機會,本來已是萬幸了,沒想到,這宮女處事機靈,很快就到了御前,竟然還被父皇看上,臨幸有孕。這本是無上的榮耀,可是那宮女卻是日夜難安,生怕自己兄長之事,以及自己買通內監入宮的事情被調查出來,在孕中,每每爲此擔驚受怕,日夜難安。身爲宮女,她虛報自己的信息,就這樣騙了人入宮,不合規矩,若是日後被封爲主子,還誕下了龍嗣,那麼,以後調查祖宗宗祠,也定然會查到兄長的。就這樣,她如此焦心,最終落得難產出血的下場,生下了五哥之後,就撒手人寰了。”
這原本是一段宮中秘事,很少人知道,大多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也是以訛傳訛。畢竟,當時蕭城的母親死得太蹊蹺了,這讓很多人懷疑,她真正去世的原因。
蕭毅聽到這些,也是因爲他日日在皇后的身邊,才聽到的。
“大王是在皇后娘娘身邊,這才稍稍聽到一些的。可是,這很不符合道理。皇后娘娘想隱瞞,爲何不徹底瞞着,非要將這話從自己的宮中傳出去呢。而且,就算五皇子的舅父是個不學無術的,他至少也不會失去理智。知道這欺君的罪名,是要殺頭的,他定然不會拿自己和侄子的性命開玩笑。更不會對五皇子灌輸任何不利於他們生存的思想。”
“灌輸……思想?”
“若真的是五皇子利用舅父,對大王痛下殺手,那麼,他們必定有恨極了大王的緣由。”
“你指的,應該是,他們懷疑是母親給那宮女下毒的吧。”
當時,照看宮女的人有兩位,一個是皇后,一個是端昭儀。端昭儀和宮女的關係好,每每照看她時,她都能安心養胎,於是,皇后便爲了免去那宮女的繁文縟節,不必向自己行禮,直接將她交給了端昭儀。
就這樣,許多人都懷疑,宮女的死和端昭儀有關。畢竟當時的端昭儀剛剛入宮,楚帝就臨幸了一個宮女,恰巧此時,楚帝對端昭儀的態度忽然變冷,一下子從尊貴端妃降到了昭儀。
女人之間的嫉妒,是最可怕的。
這讓人很難不懷疑,是不是端昭儀將這份怒火卸在了那宮女的身上,認爲那宮女分得了自己的寵愛,所以才痛下殺手。
這原本是無稽之談,可是,架不住有些人越傳越真,越傳越信。時間久了,真相是怎麼樣的,就不那麼重要了。
“不錯,”小七說:“五皇子也並非是極其愚鈍之人,這樣的話,想讓他信服,必定是要找到一個說了話就會讓他相信的,想來,那個舅舅,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小七的猜測,讓蕭毅點了點頭。
“是啊,不錯……”
“可是,讓奴婢想不通的是,那舅舅慣會惹禍,也不會將自己和侄子的性命當成草芥。他明知道,將這件事說出來,五皇子會做出極端的行爲,還偏偏就這麼做了。可見,他也是對自己妹妹的死因深信不疑,認爲,就是太后娘娘殺了她,這纔在有機會見面或者聯繫的情況下,將這樣的事情傳遞給了五皇子。五皇子殿下這幾次的動作,想來,就是因爲,他想爲母親報仇吧。”
小七分析道。
“母親不是那樣的人。她是和父皇的關係不好,但是,她也不是善妒的人。當初欺辱她的人何止一個,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在身邊護着母親,那些人,都要將母親逼上絕路了。若母親真是心思歹毒的人,怎麼不去處置那些人,反而要對一個小宮女泄憤。要知道,她當時懷有皇子,乃是宮中一等一的貴人了。如果母親想做,她大可以避開,讓別人伺候那宮女,自己則躲在暗處做事,又怎麼會明目張膽地將人安排在自己的手中。那麼,宮女出什麼事,母親不都是第一時間要負責任的嗎?以我對母親的瞭解,她斷然不會那般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