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仇恨
在我的驚愣中,杜向遠終於開始接話,話題似乎進入了正軌。
高城抿脣淺笑:“你不可能知道我有這能力來偵破整個案件,唯一可能的動機是你想與警方玩個遊戲,讓我成爲案件的切入點。前提是警方得能查到現在這一步。究其最終,你期待死亡,又恐懼死亡,想讓一切幻滅,仍希望這個時間點來得晚一些。”
杜向遠並沒急着接話,而是沉吟了片刻才擡眼,定定看着高城:“我自認掩藏的十分好,也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剛纔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卻見高城嘴角勾出譏嘲的弧度,涼涼的聲音裡帶了倨傲與不屑:“你錯了,不是剛纔,而是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
杜向遠愣了愣,直覺反駁:“不可能。”
高城默然,但我知道他不是在打誑語,事實上當他出神入化地道出別人看不到的事實時,沒有一次是帶有誇張或者吹噓成份在。
虛妄的外表,掩飾不了內心的極度瘋狂。
這句話是高城對杜向遠說的。他說在他眼裡,只存在兩種人:心理疾病者和心理常態者。無疑杜向遠是前者,他的眼神、肢體語言,甚至細微到每個動作,都會透露瘋狂基因,這是潛在的壓制不了的東西。
也就是說,高城從一開始就將杜向遠鎖定爲了目標,之後的每一步棋都是針對他展開。真正的攻心戰是從三位證人分別坐進審訊室,接受刑警問話開始。第一步,普通的筆錄;第二步,三人合關一間密室;第三步,分開提審;(此時杜向遠的心中難抑得意,因爲他不是被留在最後的人。)第四步,走廊盡頭被審訊的別墅保安;第五步,別墅情景重現。
一環扣一環,只爲一個目標,讓杜向遠無所遁形。
甚至這一週的擱置,任由警方結案,都在他的佈局之內。人心其實是最脆弱的東西,它看似堅盾,實則只要找準契口,刀尖一捅而進。杜向遠的心結並非於秀萍的死亡,而是那個他親眼見證的場景居然被人複製在眼前,那一刻他的心理防線被擊穿。
分析到這處有盲點,當然唯有找高城解惑:“他爲什麼要讓我陪審?”假如是這種情形,我不會再天真的以爲他沉浸在慘劇悲慟中,將我當成於秀萍。
高城面色突然犯冷,眯起眼沉聲道:“心理疾病者,對一種東西深信不疑。”
“是什麼?”
“宿命。”高城微頓了兩秒又道:“你能將於秀萍的語言、表情以及逃跑的路線都分毫不差地詮釋,於他而言只有一種解釋:於秀萍的鬼魂復生在你身上。他對你動了殺心!”
“那麼你呢?你不也配合我一同情景還原了嗎?”
高城淡然回答:“我不同,在那場戲裡充其量我只能算是配角,行爲肢體都是在配合你做,所以難免有出入。另外,殺心的起因是仇恨,他對於秀萍的恨已經超過了一切。”
仇恨!
我不由去看鐵欄後睜大着眼,明顯情緒在失控邊緣的杜向遠,輕聲而問:“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讓他不惜借刀殺人?”甚至這個女人還與他有苟且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