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阿姨的對話,讓我覺出她們的可愛。反正是苦熬的一個月,我試着將日子過得輕鬆些。我就是這樣沒心沒肺,我不喜歡把痛苦放在腦裡反覆糾結。我試着和那個臉黑黑的監工打關係。那個大叔級的男人的黑臉在我的笑臉下慢慢緩和了一點。
工作時,我偶爾和阿姨們說說話,鬧鬧瞌什麼的。他也睜隻眼閉隻眼。偶爾他會狠狠地吼一句,“少說點話,活做不完,就加班。”
“是,首長!”我跳起來,誇張地給他敬軍禮。
他繃不住,扯着大黃牙笑了,“你這娃,真是……好了,好了。工作去。”
當然我也不全是插科打諢,有時我會試着想些好辦法,提高效率,減輕我們煩重的工作量。比方說,我會試着做些小工具一類的,然後推廣給大家用。就這點,那些監工們,甚至廠長都有點喜歡我。
阿姨和大叔們常說,“小娃,你個腦子,不讀書太可惜了。”他們這樣人的眼裡的出息多是這樣,好像讀書就是最有出息的事一樣。不想想現在,多少大學生,博士,碩士什麼的連工作都找不到。
日子就這樣繼續了,一天,我跟阿姨們說起我學校老師逗樂時,監工突然咳了咳。讓正在大笑的我們猛地一下收回笑容。
我回過頭,看到意料中的老廠長,他臉黑得像炭,還憋得有點紅。深深的皺紋一跳一跳的。他身邊,還有個我意料之外的人——瑪莉。那時只有一個多星期,她和我的約定是一個月。瑪莉黑着臉站在那裡,她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有點年紀的中人女人。
廠長憋着黑紅的臉,尷尬地哈着腰對那女人說,“顧總,這娃很勤快的,就是年紀輕,鬧了點。要不您讓她再呆一段,她腦子活,是顆好苗。我好好帶帶,能有出息。”
顧總?我心裡打了個突,難道她就是我想找以女俠包青天?可她那臉繃得,一點也不像會主持公正的樣子。
顧總繃着臉沒說話,瑪莉到是開口了,“過來。”
還好,不是滾過來。我放下手裡的活,走了過去。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估計我這一身髒入不了她的眼。
打量完我,她嫌惡地看了一眼車間,幽雅地轉身走了。所有人跟小兵似的跟在她屁股後面。一路無話,到了工廠的辦公室,她停在最好的那間裡,她也不轉身。冷冷地說了句,“你們出去。”
我也屁顛顛地跟着出去了,那顧總撇了老廠長一樣。那廠長忙把我推回來。門還讓他們給關上了。於是偌大的辦公室裡,只剩我跟瑪莉,辦公室的充足的冷氣,讓我恍然發現,我之前一直在地獄。再看看眼前陰晴不定的瑪莉,我發現,還最多也就是從一個地獄跳到另一地獄。
良久,她轉過身看着我,緩緩說了一句,“看樣你在這混得不錯。”
“我,我都按約定做了,沒食言。”
她站在大板桌邊,指着沙發示意我坐下。
看她樣子,我還真有點怕她食言,我急急地,“約定還算吧,你說的,不可以食言啊。” Wωω ▪тTk ān ▪¢ ○
瑪莉眼神複雜的看着我,“小凡,我不會幫跟我沒聯繫的人,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花大把精力去求你老爸。”
我心一沉,絕望再次從心底溢出。她的承諾終究不值得信。但當我看到瑪莉表情時,我又覺得似乎並不是全無希望,因爲她臉上的表情似乎不是鄙視,而且好像是帶着關心,她眉頭輕蹙像是忍着什麼。
我試着拿出最後一道籌碼,“鑫誠也不一定全無價值,好歹它原來也是個——”
“小凡!”她打斷了我的話,突然她棲身靠近我,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她的脣已壓在我脣上。絕不是意外的錯誤,這樣的吻已超出了朋友間親熱的範疇。
我猛地一驚,腦子一下木了。她這是在幹什麼?
“比起鑫誠,我對你更感興趣。小凡我知道你不笨,好好想想再告訴我你要什麼。”瑪莉丟了愣着地我決然離去。
是的,我不笨,她的身份我是看出來了。如果那顧總是顧美鳳的話,那瑪莉的地位尤在顧美鳳之上。甚至她比會所裡那些大人物的來頭還大。我想了整整一晚上,才弄懂她話裡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女人和女人之間這算什麼,當年那個年代網絡還不發達,父母朋友對愛情兩字都避之爲恐不及,我有限的關於愛情的知識,還是來源於那些盜版的言情小說。同性戀這個詞在我還是陌生的。我甚至不知道同性之間還能產生愛戀。
可現在一切擺在眼前了,很明顯要得到瑪莉不會幫助和自己沒關係的人,也就是說要得到她的協助,就得她產生聯繫。亦或直白點說,就是發生關係。
我該怎麼做?就算我不是什麼未經人世的貞潔女子,但也不至於真爲了救我爸就去賣身吧?更何況還是賣身給一個女人,這種事想來就覺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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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說到這時,我一邊打量她,一邊賊賊地笑。
她忿忿地踢了我一腳,吼道,“笑什麼笑!”
我繼續賊笑道,“沒看出來,你不只能勾引男滴,對女滴還很有殺傷力啊!我就不明白了,以瑪莉的身分,她怎麼就不長眼看上你了呢?”
她又踹了我一腳,才恢復平靜,“誰知道,可能感情玩多了,想玩點另類的吧。”
我收回賊笑,很真誠地問,“瑪莉到底什麼身分啊?那神神秘秘的。”
她皺眉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她藏得很深,很多事都是讓顧美鳳在面上去做。她就藏在老顧身後,不明瞭的人還以爲她是老顧的手下。照分析,她極有可能是某超高層人物的女兒,嗯,還有可能是私生女。她們那樣的人,不能拋頭露面地出來做生意。何況她的生意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啊,怎麼感覺這麼像007。”
“你會不會比喻啊,虧你還敢寫書。說實話,他們那樣的人還真不少。後來還遇到不少。這些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我打斷,“咱回正題,我還是不明白瑪莉把你弄到破工廠裡是爲了什麼。”
她撇了撇嘴,一副恨我朽木沒救的樣兒,“你說她那樣的人,能甘心喜歡我這樣的人嗎?她就想把我踩腳下,然後回頭瞟一眼,自嘲,切~這樣的人,我喜歡她什麼?”
我打蛇上棍,“她喜歡你什麼?”
她撇嘴,搖頭,“說不上來。記得她說,好像是覺得我好玩,帶在身邊不會感覺悶。”
“咳,”怎麼感覺像小丑。這話我不敢說,她可穿高跟,別一會兒踩死我。
“有錢人錢越多心裡越空虛。那時她是鳳山散心的,半路遇着我看對眼了唄,也沒什麼好怪的。她只講有沒感覺,不會太再意是男是女。又沒人敢管她。後來她發現看對眼的只是她自己,所以有點受傷。她又不想自己一個人受傷,就帶着我一起痛一下唄。”
“哦,算有難同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