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莉把駕駛座讓給我,自己坐在旁邊。當我以熟練的動作將車發動起來時,她偏着頭看着我,淡淡地說,“你這孩子還真能讓人驚奇!”
驚奇?我只能苦笑,一個臉髒髒的人會開車就叫驚奇嗎?這女人也真是沒見過世面啊!當然了,後來我才知道,真正沒見過世面的是我。
車上,瑪莉問我找顧美鳳幹什麼?
我選擇性地將自己來找她的目的說了出來,只是隱去了霍建軍對我的獸行。那件事是我心理最深的傷口,我小心的用遺忘包裹它。我允許它在我心裡隱隱作痛,卻不允許它透過繃帶展示在衆人面前。
聽我說完,瑪莉只是偏頭頭打量着我,沉沉地說了句,“你的想法還真怪。”
我望着前方,小心地開着車。是,我的想法是怪,可我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平民,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沒有靠山讓我依靠。其實我並不是不知道找那個顧美鳳幫忙的希望很渺茫。可我沒有辦法。我只能期待奇蹟,只能用一切精力抓住所有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我想我雖然我永遠無法加入好人的行列,可我想我身上還是有優點的。比方說我總會給自己希望。我所經歷的事換在一般人身上說不定早自殺或是用別的極端方式處理了。能像我這樣在歷盡辛酸之後,任能保待我那個年紀的人該有的笑容與希望,一次次的去努力、去掙扎。去追尋自己想要的一切。在這一點上很少有人能做到。後來我能有這那麼多機遇,能一次一次走出低谷。也多是因爲我這個卑鄙靈魂裡的這一點優點。
我還算平穩地把瑪莉的車開到了那棟水邊建築。看到那小樓旁醒目的標示,我心裡升起了一點希望,看來我運氣不錯,想來這地方,就出現一個人出車送我來。看來老天也在幫我。
瑪莉拿起包,轉頭對我說,“這裡面的人,我認識幾個。你先在門口等。我先去幫你聯繫一下吧!”
“嗯,謝謝!”沒想到偶然遇到的人既然肯幫我。我自然得好好利用。
我跟着她下車,她進門後,我就站在那扇明亮的玻璃門外面。
這個什麼自然會所建得還真很漂亮,白色的三層小樓建在這綠蔭圍繞的水庫旁邊。一棟不大的樓像是溶入了這清秀的山水中。舉目盡是宜人的風景。小白樓做得也精緻,精緻的陽臺、欄杆,帶着奢華的歐式風格。
我站在門口等了很久,瑪莉才推開玻璃門走了過來。她再次打量了我一眼,笑着說,“我帶你去見這裡的經理吧!”
經理姓方,是個略顯富態的中年女子,她打量了我兩眼,冷冷地說了句,“顧小姐現在不在這裡,她可能要過一陣子纔回來。”
我心裡一冷,原來開始的好運氣並不代表着一直的好運。我試着問,“那她什麼時候回來呢?”
那經理吊着張臉冷冷地說,“不知道,她的行動我怎麼可能知道。要不你下次再來,要不你再這等。”
在這等?我看了一眼四周,我總不能搭個帳篷等在別人門口吧。
“哎,這不是正缺人嗎?先讓她在這打打小工好了。”瑪莉突然插了一句嘴,轉眼看着我,“跟着等跟着賺點小錢也不錯啊!”
我想了想點頭答應了,只是小小的,我對她們這間會所產生了一點懷疑,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感覺這不像一個正常的地方。
很快一件事證實了我的想法。
那時我被分排在前面的大堂端盤子,這個休閒會所也就是名字起得新潮點,其實也就是個修在水庫邊的酒店。前面是茶館、餐廳,後面是個酒吧、舞場,樓上是客房。整體上說,也就是個小城人把大城市看到的時髦東西雜合在一起而起。說不上是什麼高雅的場所。不過到這裡來的人都不一般。
小時候因爲老爹的關係,我也見過幾個這城市裡的大人物。那時我老爹他們以能和這些人握手爲榮,可到了這裡我才知道,我見過的其實只是些小人物。記得有一次我在大堂看到一個曾經見過的“大人物”正抱着個包恭敬地跟在一個老頭的身後。一路點頭哈腰,甚至對這裡那個有點胖的經理,也是客客氣氣地陪笑臉。
也就是那天,我穿着件可笑的旗袍端着盤子給一桌人送菜。菜上好,我就靜站在一旁候着。那時的我還不習慣穿旗袍,也不習慣穿高跟鞋,我感覺自己就像個被人縛手縛腳的木偶一樣,很難看,很可笑。
可沒想到別人沒這麼想,那天我負責的那桌人是官場上的人物。我不是有意偷聽,只是他們炫耀的聲音太大了,我不可避免的就聽到了。當時的我心裡罵着,貧官、蛀蟲。一邊端着茶壺繞着圈地給他們繼水。就在我繞到主位邊時,一個胖子拽住了我,他拉着我的手,抑着一張特噁心的臉在那說,“唉,這個小姐沒見過。新來的嗎!叫什麼名字啊!”
我當時心裡一陣噁心,恨不得直接把手上的壺砸他頭上。可我不敢,得罪他們那樣的人,後果可能比我老爹現在的處境還慘。我當時掙扎着就想抽手退出來,可那一堆人都起轟攔着我。
他們一陣起轟嚷嚷,“小姐新來的啊!來都來了還裝什麼清純啊!”
“就是啊,開個價吧!”
“看樣子蠻年輕的,不會沒成年吧!”
……
我當時整個腦子都蒙了,剛從霍建軍的事出來,對於這些長得跟他類似的大叔,我本能的有些懼怕。再加上這一桌人輪着翻的言語調戲,我怕得壓根就說不出話來。
“放開她!”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解救了我。所有人都靜了,我趁機掙脫跑到門口。
門口赫然阻止的居然是瑪莉,我沒跟別的小丫頭似的抱着零亂的衣服撒着淚逃走。我呆呆的站在瑪莉身旁,等着所謂公道的產生。可事實並不像我想的那樣。
瑪莉的臉僵了一下,轉而冷哼了一聲說,“這孩子新來的,我讓方姐給你們換個人吧。”說完她拉着我轉身就走,完全不把那桌人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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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敲鍵盤,一邊搖着腦袋叫喚,“不明白,不明白。”
她冷笑,“有什麼好不明白的。”
我繼續搖頭,“這什麼世道,唉!小可,你說這個瑪莉算好人還是算壞人啊?”
她失望的看着我,冷笑都省了,“你這種腦袋就只適合去做豬,人哪有分得那麼清楚了。人不會因爲小善而爲善,一但小惡就一定成壞人了。你這種程度的人,就別想那麼多了,反正別人不坑你,你就樂呵呵地繼續過吧!”
我老實地,“嗯!”
她到詫異了一下,眼中那神色失望裡帶着點明白。簡單未必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