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棉見自己一言不甚,卻被尹傾瑤的貼身婢女堵了個正着,心中懊惱萬分,但也生了破罐子的心思。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他又是當着百姓的面,提出了這樣的懷疑。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就把這件事情做到底,想到這裡,劉棉眼神中一片陰鷙,叫過手下,“你過去,把蘊……”
劉棉本來想着,讓手下把尹傾瑤叫過來,反正已經這樣,還不如藉此審問尹傾瑤,也好在衆人面前留下一個不畏強權的名聲。
只不過,他心中的算盤打的好,別人也不是傻子。劉棉剛這麼一提,就有人叫了起來,“大人,尹劍正在甦醒當中,要不要找個地方安置他?”
心中的想法沒辦法實施,劉棉的不爽溢於言表。他順聲看了過去,卻見說話的人正是胡堂醫館的胡良溫,頓時臉色一沉,這幾個月養成的官威立馬帶了出來,“胡大夫,你在說什麼?”
面對着劉棉的怒氣,胡良溫哪裡會不清楚對方的怒氣是爲了什麼。但他本就是個大夫,在他哪裡,自然是患者最大,就算當着順廉帝的面,他也會如此,自然不要提劉棉這樣一個小官。
所以,胡良溫面色不變的又稟告了一聲,“大人,我覺得尹劍公子馬上就會甦醒過來。”
衆人聽聞,已經頻死的尹劍,竟然馬上就會醒過來,都是非常的驚訝。
劉棉更是驚訝萬分,“胡大夫,你說他會馬上醒過來?如果他不醒過來呢?”
胡良溫的下巴擡的高高的,“雖然我不是御醫,但憑我的醫術,我敢保證,尹劍尹公子,必定會在一柱香的時間裡醒過來。”
劉棉覺得今晚糟透了,只不過是起小小的兇殺案,可以懷疑的人不能抓,原本快死的傷者,又要馬上醒過來。等這人醒過來,也不必他多問,想必尹劍就會把真正的下兇的人說出來。如果真是蘊樂郡主倒好,也不枉他的能力。如果不是蘊樂郡主,他好不突然弄出來的名聲,怕是要一朝散盡了。
劉棉覺得不爽,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發作。只能順勢說道,“本官倒要看看,尹公子是不是會在一柱香的時間裡醒來。來人,點香。”
劉棉打定了主意,既然胡良溫說一柱香的時間醒來,那就點上香看看,是不是如胡良溫所說。如果不是,也不用他提醒,胡堂醫館也就走到頭了。
尹傾瑤看到這一幕,心裡對劉棉的睚眥必報,有了更深的認識。這也讓她打定了主意,對付劉棉,一定要有必勝的把握。不然被劉棉再起,就要被他反咬了。古話說的好,斬除除根,不然禍害無窮。
胡良溫聽到劉棉的命令,面色不由一僵,但他學自祖傳,對自己的醫術份外有信心。剛纔他提出一柱香,自然也是多說的。其實根本不用一柱香的功夫,半柱香也不需要的功夫,就可以讓尹劍醒來。尹劍會昏死過去,一是因爲被打,二是因爲飢餓。現在他給尹劍嚐了一枚丹藥,自然是不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胡良溫這樣一想,自然不會去阻止劉棉的命令。是與不是,等會兒見真章就好了。
這時候,人羣中突然有人說
道,“尹劍,他不是折桂大賽的首秀第一名嗎?”
衆人一想,果真如此。頓時應和起來,“沒錯,真是他啊。”
“怎麼好好的,被人打的這麼慘,真是作孽啊。”
又聽剛纔起了話頭的男聲,繼續說道,“尹劍是不是得罪了參加大賽的學子,所以纔會被人打的這麼慘?”
衆人一想,頓時明白過來。要說剛纔,劉棉提出的是蘊樂郡主下的黑手,雖然說有幾分可能,但總歸有些不對。現在被人這麼一提,自然也覺得萬分可疑起來。
好好的一屆大賽,竟然會被一名外鄉人奪走了第一名。且不論學識,就說以京城人的優越感,這件事情想想就會覺得憋屈啊。如果有人,就是因爲尹劍,落了名次,這自然而然會心生嫉妒之心。然後在滿腔的怒火下,再幹出一點不經過頭腦的事情,自然也就名正言順了。
尹傾瑤看到提起話題的男子,是一名微胖的穿了褐色衣服的,打扮的有些像店裡的掌櫃,但看相貌,卻又不太熟悉。不過,對方對把人羣的想法扭轉過來,倒也算是個人物。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掌櫃,如果能認識一番,順便把這人挖過來,倒也算是件好事情。
尹傾瑤這樣一想,用手一指褐袍人,“青桃,你盯着這人,等會兒等這邊事情結束了,你就把他請過來。本郡主有些事情需要問問他。”
“好的。”青桃答應一聲,盯起了褐袍人。
其實這名褐袍人,正是榮易峰假扮的。他剛纔扮了丁老頭,把雜貨鋪的兇案,揭發出來。又因爲丁老頭年弱,這才騙的馬得路自發的去報案。等沒人注意到的時候,又扮成了掌櫃模樣。也幸好他一直留在這裡,不然怎麼能聽到劉棉對於尹傾瑤的詆譭。現在他不能多做什麼,但是導亂輿論,他還是有幾分能力的。
果然,他這樣一說,圍觀的百羣,哪裡還記得剛纔的蘊樂郡主,自然紛紛猜測起,到底是哪位才子,會暗下黑手的事情來。
劉棉被這麼一堵,心中也有些動搖,莫不是現在他們討論的纔是真相?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剛纔的反應,可真是太不對了。
劉棉一邊豎着耳朵,緊聽着衆人的討論,一邊想着,要如何消除剛纔對蘊樂郡主的壞影響。都怪他的先入爲主,也怪他的說話不經大腦。這時候,劉棉纔想起來,蘊樂郡主身後所代表的權勢。
這樣一想,即使是這麼冷的天,額頭的冷汗也不由的流了下來。
毛桃離的近,自然而然看到了劉棉的醜態,不由冷哼道,“現在知道怕了?誰讓你對我們郡主不敬,我看等會兒還有誰救的了你。”
毛桃聲音小,被埋沒在衆人的討論聲中。但她離劉棉近啊,劉棉自然聽的分明。劉明想治毛桃的罪,又想到現在的處境,頓時有些萬難。
處理個婢女不難,難的是如何消除剛纔的壞影響。
所以,劉棉雖然聽到了毛桃的聲音,但還是裝作沒聽到的模樣,自是不會去搭理毛桃。
毛桃也就是出口惡氣,她心知肚明,劉棉此時不處理她,那是因爲
對方怕了。
劉棉在這邊悄悄抹着汗,卻聽有人驚喜的叫了起來,“快看,快看,尹劍尹公子醒過來了。”
“什麼?”劉棉大吃一驚,他先看了一眼香,卻見香只燃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腦中只晃地一個想法,胡良溫這廝的名氣起來了。再看地上躺的人,微微睜開眼睛,卻又因爲燭火太過耀眼,又閉了閉。如此這般,這才終於睜開眼睛,他沒有看輕前面的人,抱着頭,喊了起來,“別打了,別打了,折桂大賽的名次我不要了,我都送給你,我都送給你。”
聽到這樣的話,劉棉面色完完全全的黑了。此時,還需要說什麼,這完全就是真相啊。
圍觀的人羣說到這話,互相看着,紛紛點起了頭來,“沒想到,兇手真是參加大賽的才子啊。莫不是真應了那麼話,才子野心,因爲得不到第一名,所以纔要把第一次讓出來。”
“真是白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了。”
有心急的百姓頓時嚷了起來,“尹劍尹公子,兇手到底是誰,你快把他說出來。劉大人就在這裡,他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此時的尹劍,哪裡會聽到外面的聲音,只一味抱着頭,喊疼。
胡良溫看到這裡,走上幾步,按住尹劍檢查起來。然後對着劉棉說道,“劉大人,尹公子後腦勺腫了,所以纔會一直抱着頭喊疼。”
劉棉自然不會在意這些,聞言,不由說道,“胡大夫,治上他。”
一個大喊大叫的傷者,讓他怎麼問話。
胡良溫還來不及回答,就聽有人淒厲的喊道,“哥哥。”
從人羣裡衝出來一名女子,戴着帷幕,半掀開的帷幕下,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嬌容,如果此時尹傾瑤站在旁邊,就會發現,來人就是程程。
程程撲到尹劍面前,抱着他的頭哭了起來,“哥哥,你怎麼了?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劉棉一愣,但他馬上就問道,“來人是誰?”
程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擡起下巴,說道,“大人,民女是尹劍的妹妹。請大人做主,給民女的哥哥伸冤。”
尹傾瑤瞧到這一幕,不由笑了起來,“程姑娘也來了,看來這齣戲,倒是越來越精彩了。”
程程長的美貌,又因爲今晚去了皇宮,瞄過黛眉,刷了臉蛋兒。她用精妙的化妝術,把臉上的嬌美,表現的份外出彩。此時,她臉上帶淚,一臉的驚謊,和傷心,只要見過的男子,都不由的沉溺在這樣的美貌下。要不是此時環境不對,他們怕是要起鬨一番。饒是如此,有些夫妻一起過來看熱鬧的,妻子見到夫君露出這樣的神色,都覺得憤憤然,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探進自家夫君的衣袖中,重重的擰了一把。
劉棉是男子,自然也是突然的被驚豔了一把。他的臉色微紅了紅,說道,“本官是京兆尹,自然要爲百姓排憂解難。尹姑娘不必擔心,本官一定會嚴查此案。”
“謝謝大人。”
“尹姑娘太客氣了。”劉棉扶起程程,順手捏在她的手上,小手細弱無骨,讓他心神爲之一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