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一掃,張恆定睛一看,那點墜落的星光正是一柄摺扇,其上山水栩栩如生,恍惚山巒在和風中搖曳滿身的林木,懸崖飛掛而下的瀑布轟鳴入耳。
灼灼其華的文氣在展開的扇面上氤氳流動,加持着摺扇如同墜落的星辰,向他轟了過來。
這接不住,恐怕就有的受了。
“老傢伙,這是殺瘋了?”
看清了摺扇上自己親筆寫下的嘉許詩句,張恆眼睛一眯。
李夢陽這老東西怕是殺瘋了,居然敢對他出手。
雖然是試探躲過攻擊。
但……
“算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又犧牲那麼大,平白送我好處,就讓你這老傢伙一次。”
甩手一捲,攜長河之威,如星辰墜落的摺扇,落到半途就突兀消失了。
再出現時,已經落在在張恆手中。
“不錯,本來是跟蘇世珣那副山水不分伯仲的作品,但不惜用昇華文氣淬鍊,這下還真就比蘇世珣那副勝出一籌了。”
兩把摺扇攤開來一對比,差別一眼可見,張恆滿意一笑。
在擡頭看天上依舊浩蕩的文氣長河,就有些佩服李夢陽這位老夫子的剛猛。
真是一點不讓人啊,打折了骨頭都不丟臉面的。
不愧是一言不合就破出李東陽的茶陵派,蟄居江南二十栽養望的猛人。
這破境晉升的文華長河洗練,於修士就像是天地甘霖,於佛宗好比浮屠功德。
那都是可遇不可得,寧可多不願少的無上寶貝,結果李夢陽爲了不落面子,硬是分了一部分用來淬鍊摺扇上的山水畫。
也不怕因此影響了晉升跟日後前途。
這叫什麼?
這叫打腫臉充胖子!
反正便宜已經佔到手了,張恆就不用留面子,私下裡狠狠吐槽唄。
“袁家兄弟,敗了啊。”
長河動盪蒼穹,文章映照雲海,詩詞游龍騰躍飛舞,一柄似幻非幻,似真非真的瑰麗神劍從長河衝拔起,遙遙升上高空。
緊隨其後,一卷竹書斑駁,放射夢幻光澤。
一朵白蓮搖曳生姿,碩大無朋好似百年老樹的樹冠,丟溜溜旋轉着從長河中破水而出,吸收文氣長河洗練,向下生出枝幹來,要將白蓮頂起,頂上天去追上一前一後的神劍和書卷。
然而,緊追神劍的書卷綻放夢話神光,卻等不到白蓮的託扶,最終停頓片刻,獨自向神劍追去。
白蓮花萼之下生出的枝幹,在半途中戛然而止,停下了生長,搖曳掙扎了片刻之後停止了旋轉,只在長河水面生出一片羊脂白玉般荷葉。
白蓮徹底定在了文氣長河之上,沒有脫離出去。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怕是糖裡有毒啊,袁中道。
張恆功力聚集雙眸,透過了文氣長河,將白蓮半道脫離不得,只能生根的原因看的分明。
白蓮之中,一絲金光如游魚徜徉,紮根期間,無法磨滅。
那是佛宗的浮屠印記。
博引旁徵,用佛宗的石,攻出了儒門的玉,袁宏道得道了。
但也着道了。
佛宗的便宜,豈是那麼好沾的?
沒有了袁宏道的助力,相輔相成的兩兄弟只剩下袁宗道一個,哪怕他積累深厚,最終的結果也只有不敵李夢陽。
論積累,李夢陽纔是三人中最深厚的那個。
“那就幫你一把好了。”
誰讓你幫過我不少,又對我胃口呢。
張恆取出紅樓夢,隨手向天上一拋。
“嘩啦啦~”
書頁飛舞,書本張開,袖珍的情僧躍然而出,盤坐在書本之上,寶相莊嚴,一個倏忽就到了文氣長河之中。
“轟——”
浩蕩的文氣長河猛然暴動起來,像憑空激盪十級巨浪,要將情僧拍死磨滅。
連袁宏道白蓮之中的一絲佛宗印記都不予方便,文氣長河作爲儒門根本,豈容寶相莊嚴,完全就是佛宗瑰寶的情僧進入。
這是道爭,唯死方休。
“子曰:有容乃大。”
張恆開口,一點浩然氣澎湃而出,流星趕月追上情僧,化作一抹凝練聖光,外合文氣長河,內護情僧無恙。
暴動的十級巨浪頃刻平復。
情僧飛掠如電,掠過百里長河直接來到白蓮上方,雙掌一合,探入白蓮之中將那一絲佛宗印記攬入懷中,翻身破出長河,一閃有回到了張恆手中。
沒了佛宗浮屠印記掣肘,已經生根的白蓮再次滴溜溜轉動起來,自枝幹上脫離而出,急速飛身,追向竹書。
神劍在前,竹書猛追,白蓮殿後,三者排成一串,紛紛從文氣長河中飛身而出。
映照文章開始綻放,游龍詩詞揚天長吟。
百里文氣長河動盪,散播出道道靈韻,爲儒門天地慶賀。
“姜莊主,若有家裡有意讀書走仕途,入儒門的蒙前孩童,快叫來沐浴儒天靈韻,可以開慧,日後讀書,事半功倍。”
張恆一笑,借花獻佛。
莊園外正在看稀奇的人羣一陣騷亂,旋即就聽到匆匆聲音,以及幼童懵懂的半截哭啼,後半截生生被人捂了回去。
文氣長河綻放靈韻,一共九波,一層一層掃過天地。
“嗯,李夢陽積累夠厚實,確實有剛的資本。九波靈韻,他獨佔五波,袁家兩兄弟共得四波,其中袁宗道兩波,袁宏道一波,兩兄弟合得一波。”
哪怕奢侈的用文氣長河的獎賞淬鍊了一把摺扇,自摺好處,李夢陽仍然倍殺袁宗道。
要是不浪費,李夢陽恐怕都能三倍於袁宗道了,靈韻獨佔六波都是妥的。
相比之下,袁氏兄弟就拉胯的多了。
尤其是取了巧的袁宏道,差點就栽了。
哪怕有他的幫助,涉險過關,也不被儒天文河所喜,拉胯到只得到一波靈韻。
剩下那兄弟共有的一波給他一半,估計都是袁宗道顧念兄弟,硬折了自己的部分,分拆出來給他的。
結果就這,儒天文河也很無情的只允許袁宏道佔一半,硬把袁宗道兄友弟恭拆出來的一波整成了兄弟共有。
“也是夠嫌棄,夠奇特了。”
張恆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袁宏道這是造了什麼罪了。
明明是三兄弟中最聰明,也是最早悟道的一個,結果差點沒讓儒天文河嫌棄死,幾近棄若敝履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