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熊說的當然就是那雜貨鋪掌櫃了!
本就是黑天,再加上燈光昏暗,費偉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能看出那是一箇中等身材的漢子,有些個偏瘦,但看走路的樣子,那可是一個力量十足的年輕人,有勁!這與二混子的說法兒是合爐的!一個人打敗了兩個人,那沒有一個好體格恐怕是不行的!
費偉和瞎熊遠遠地看到,那個人進了雜貨鋪,與店裡的那個夥計說了幾句啥,就進了鋪子的裡屋了。那鋪子的裡屋窗子上掛着土黃色的窗簾兒,從窗外向屋子裡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的人影兒。
顯然,今兒個恐怕就只能這樣了!費偉和瞎熊幾乎就要往回走了。可就在這時,出現在那雜貨鋪門前的一個人影兒,卻讓費偉和瞎熊倆人兒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個象是個孩子似的人出現在了那鋪子的門前!到得這時,無論是費偉還是瞎熊也就只有屏住氣息把眼睛瞪得溜圓的份兒了!
二混子來到了這家雜貨鋪的門前!
費偉和瞎熊眼看着二混子在門前駐了一會兒,回過身看了看鋪子周遭兒,隨後就進了那雜貨鋪的門!
坐在櫃檯前的那個年青夥計站起身來,打了招呼,把二混子送到了那掌櫃呆着的裡間兒門口,敲了敲門,讓二混子進到了裡間兒,關上裡間兒的門,自個兒再走到鋪子門外來,朝四下裡瞅了瞅,這才又回到鋪子前臺坐下來。
雜貨鋪的門前掛着一盞電燈,雖說並不明亮,但要是到得那鋪子的近前,鋪子裡的人不一定看得見,但外面如果要是有人的話,那可就看得是再清楚不過了!到得這時,那也顧不得許多了!
費偉拍了拍瞎熊的肩膀頭兒,又向瞎熊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讓他說話,也不讓他跟着,就自個兒一個人向那鋪子的旁側閃了過去!費偉到得那鋪子的一側,看了看並沒有人近前,就立馬蹲着向前移動,到了那掌櫃呆着的屋子窗下,就蹲在那裡,把腦袋向窗子靠過去,臉卻向着外面,眼睛警覺地四下裡踅摸。
屋子裡一點聲音也沒有!不是沒聽清,而是確實沒有聲音!應該是兩個人這時都沒有說話。
從事理上分析,應該是二混子進了那掌櫃呆着的屋子,打了招呼後,兩個人一時是誰也沒有說話!費偉那可是個特務,就從這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的勁兒就知道,這兩個人可就不是一般的關係了,而且,那掌櫃可也就不是尋常人了!過了一會兒,屋子裡的人說話了!
“劉掌櫃,這兩天,俺看到縣警察局的那些個警察在爲他們死了的那些個人做七,聽說都七七了!在俺河山這塊兒,七七是做七這個事兒的最後一回。那些個警察買了老了燒紙啥的了!一個個哭喪着臉!”
“噢?還有啥嗎?”
“沒有了!這幾天,那些個警察看樣子也不咋幹活兒了,一個個懶洋洋的。”
“好啦!俺知道了。小兄弟,你回去吧!多長點兒神!”
“劉掌櫃,您對俺的好,俺都記着哪!您就放心吧!”
接着屋子裡傳出了有人走動的聲音,接着是那個坐在鋪子前臺的夥計的聲音。
“咋?小兄弟這就回去啦!”
“啊,回去啦!”
費偉趕緊閃身到鋪子的房山處。
二混子從鋪子的門裡走出來,到了門外,瞅了一眼周遭兒,立馬就放開了腳步,閃進了夜的黑暗裡。
費偉和瞎熊合到一處。瞎熊問道:
“二混子幹啥來了?”
費偉在黑暗中瞅了瞅瞎熊,真真兒就是奇怪透頂!這個話,要是問也得是他問瞎熊啊!這咋倒是人家別人問起了自個兒!費偉的眼睛在黑暗中閃了閃,搖了搖頭。
費偉告訴瞎熊,今兒個晚上看到的事兒到此爲止,對任啥人不要說起,特別是對二混子,要跟往常一樣兒,就當啥也沒看着,乾脆就沒有這件事兒!
費偉把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向藍野做了報告,藍野把費偉喊上,一塊兒到了田勝左的辦公室。
田勝左聽了費偉的一席話,把眼睛閉上,就坐在那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有些個象是打盹兒。藍野和費偉就那樣杵在他的辦公桌子前面,挺着。足足有一刻鐘。田勝左象是睡醒了似地看了看站在他桌子前的藍野和費偉。
“看樣子,這小子真就是跟日本人扯上啦! 這小子能耐啊!嘖!這個事兒,俺琢磨,還是要再看一看!這個二混子長得沒啥模樣兒,還挺遭人稀罕!日本人竟然連這樣的人也劃拉!真有點兒象是窮瘋了的人,得着啥劃拉啥!從費偉剛纔說到的情況看,這個二混子說的那些個話,還真也就是些個沒有啥用的廢話!誒?費偉啊,那二混子跟那掌櫃說的話,你確實都聽到了嗎?沒有漏下啥吧?”
“沒有沒有!”
“那你和瞎熊那小子,你們倆兒藏在那兒,那鋪子裡面的人還是二混子都沒有發現吧?”
“那還能讓他們發現!”
“那要是那樣的話,這個事兒可就有點兒奇怪了!那個二混子深更半夜地到那鋪子裡去,就爲了說那麼幾句廢話?噝--嘖!”
“局長,會不會是那些個人跟二混子兩下約好了,隔多長時間就得把看到的或者是聽到的都得跟那些個人說一聲哪!”
這時,費偉倒是一下子想起了瞎熊說過的話。瞎熊曾經說過的話,也就是那雜貨鋪的掌櫃,說話用的大部還是他們這旮噠的人使用的詞語,但聲音聽上去卻有些個不得勁兒似的。費偉覺得,瞎熊說得沒錯。這些個情況綜合起來看,那雜貨鋪的掌櫃和夥計到底都是些個啥人,實際上已經非常清楚了!
田勝左說道:
“不用說了!這個雜貨鋪的掌櫃和夥計就是日本人,他們那個鋪子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設下的一個情報點兒,同時負責與二混子的聯絡。嘖,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了,但這事兒得咋辦呢?”
“局長,俺倒是有個想法兒,只是不知當說不當說!”
費偉瞅了瞅田勝左,又瞅了瞅藍野。
“說,有啥想說的就說!”田勝左看着費偉說道。
“那俺可就說了啊!俺也不知爲啥,俺就是覺得那二混子並不象是跟了日本人的人。俺想,這個事兒能否再挺挺,再看看。俺聽到的那幾句二混子跟那雜貨鋪掌櫃說過的話,並沒有啥!從二混子嘴裡說出來的那些個話,不說是句句是廢話也差不多!他並沒有把看到的和聽到的啥東西告訴那個雜貨鋪掌櫃。現在只是有些個弄不清,那些個日本人是知道了啥內情,只是不願說,還是那些個日本人到得現在,也還是任啥也不知道!但看日本人現時的表現,應該是他們並沒有得到啥真正有用的東西。如果,二混子真就沒把啥有用的東西說給日本人,那二混子還真是個不得了的人了!”
“嘖!費偉說的是那麼個情況!藍野你說呢?”
藍野點頭。
“這個事兒,目前情況還不是十分清楚。有證據表明,二混子跟日本人確實是沾上了關係,但是不是就是日本人的人,這個還得再觀察觀察!你們倆兒要安排好!眼下,並沒有證據表明二混子就是日本人的人!沾上了關係也並不一定就是他們的人!費偉你去跟那個瞎熊商量商量,你要告訴瞎熊,不要對二混子有任啥不同於對待他人的表現!根據情況分析,日本人有可能玩的是一套離間計。正常情況,日本人要是真就想收羅二混子這樣的人,那就不會給二混子整得象個新姑爺似的了!這,有點兒過!想來,日本人很有可能是做給俺這邊兒看的,是故意的!俺們一看二混子作勁到了這麼個樣子,勢必就要多心,跟二混子就要生分,這就容易讓俺們把二混子往日本人那邊兒推。日本人的本意還是想讓二混子能夠發自內心地聽從他們日本人的召喚!”
田勝左把辦公桌上的一個本子拿了起來,又一下子扔在了桌子上。
“俺們不但不推,俺們還要往回拉!”
藍野和費偉立時就把雙腿一併,應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