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指向宋庭的身後,那個小男孩兒竟然將腦袋從宋庭的身側探出來,還衝我做了個鬼臉。
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跟我鬧着玩兒。
但是偏趕上我心情極其不好。真是鬱悶,竟然連鬼都要欺負我。
我一把把宋庭拽到我身邊,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可以有這麼大的力度,竟然差點兒把宋庭給拽倒。
小男孩兒看我帶着怒氣,往後退了兩步,驚恐的表情寫在臉上,他挪啊挪,突然拔腿就跑。
“跑,你往哪兒跑。”
我一氣之下請出符咒,剛要朝小男孩飛去,就看見一個人以極快地速度擋在了我的面前。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女賊紫衫。
“別傷害他,他沒有惡意,是我讓他出來幫我找……找人的。”
紫衫說着話,將目光移到了我身後的宋庭身上。
我心裡憋着一股笑意,回頭看了一眼宋庭,只見他盯着紫衫看了半天,先是愣愣的樣子,然後恍然大悟一般,說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原來是你!
反應真夠慢的。
那個小鬼蹦蹦跳跳地從遠處跑到紫衫身邊,躲在她的身後偷偷用眼睛瞄我,看我看向他,趕緊就把腦袋又縮了回去。
宋庭衝紫衫打了個招呼,似乎並沒有要找她算賬的意思,反過頭來質問我,爲什麼剛剛反應那麼強烈,自己身旁哪裡來的小孩兒?
呵呵,讓你平時不信鬼的存在,這次非要讓你相信不可。
我對宋庭小說囑咐了一番,讓他站着別動,仔細看好紫衫身後。
看他點頭後,就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使了一個通靈術,在宋庭的眼前晃了一下。
這一晃不要緊,宋庭原本只是好奇,現在變的目瞪口呆,整個人傻在了當場。
那小孩兒也是特別有意思,看宋庭如此盯着自己看,衝宋庭微微一笑,大方地給他打了個招呼。
我收了法術,小孩兒也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
宋庭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沒動,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一個跨步上前,把紫衫拽到自己身邊:
“你身後有鬼,有鬼,快跑!”
“噗!”我如果當時在喝水,肯定要一口水噴出來了。
紫衫倒是沒我這麼大的反應,她上下打量着宋庭,像是猶豫了好久,掏出已經皺的不行的錢,伸到宋庭面前:“上次不辭而別,還你醫藥費。”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錢的事情,先逃命要緊。”宋庭拽起紫衫就跑,一邊跑一邊說快點兒,別讓鬼追上。小鬼嘻嘻一笑,蹦躂蹦躂地也跟着跑走了。
我又一次落單了。
什麼意思?擔心鬼粘着紫衫,怎麼就不關心我一下呢!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着,我踩着深深淺淺的水坑,走回了實習的醫院。
沒有回宿舍,因爲請了好幾天的假,很多活還是要乾的,我打算晚上加班把病例補一下,然後直接睡值班室得了。
半夜,周圍異常的安靜,辦公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在低着
頭刷刷刷地寫着。
外面的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依舊淅淅瀝瀝地下着。
“大夫,能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一點兒嗎?很熱。”
熱?不熱啊,這還沒到冬天,風吹着不冷不熱,剛剛好,怎麼會熱呢?
我差異地擡頭看向門口問話的人,只見他穿着厚厚的衣服,帶着棉帽低着頭,完全什麼都看不見,只看到袖口及褲腿在啪嗒啪嗒地往外滴水。
“你住哪個病房?我去看看,不熱啊。熱還穿這麼厚!”
“那您跟我過去看一眼。”
來人彎着腰,看我站起身,就把身子側過來,然後在前面領路。
不對,我走近了才察覺出異樣,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片死氣,他的身上不斷地有水滴出來,我以爲是在外面淋了雨,可是奇怪的是他外面的衣服乾乾的,一點兒都沒溼。
外衣寬大地包裹着他的身體,離他近一點兒,還能隱隱聞到一股臭臭的味道。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停住了腳步,他不是鬼,但是也絕非是人。
“去我住的房間啊,那裡都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能幫我重新安排個牀位嗎?”那人回過頭,僵硬地回答,身上依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幾層?”我靠在牆,看似若無其事,其實手早已經印結,隨時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那人想了想,說原本在地下二層,現在在一層了。
“因爲在地下二層住了幾天,沒有人來看我,他們就打算把我直接賣了,我不想被賣,能不能再住回去?”
他這麼一說,我似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他身上滴滴答答的水不是因爲在外面淋了雨,而是因爲從太平間裡出來弄的。顯然,他身上的外套也不是自己的。
一具會說話走路的屍體,這是應該算作殭屍嗎?還是魂未散去,借屍體來辦事?
我讓他將詳細情況跟我說了一遍,才知道,他是突發心臟病去世的,但一輩子孤單,老伴兒又死的早,膝下無兒無女。在太平間停放了三天後,一直沒有家屬前來認領,不想現在竟然被推出了太平間,據來人說,一個醫生打算給他賣掉。
“我不想被買啊!”男人希望我能救救他,被賣了不是當標本就是被解剖,弄得支離破碎的,他難受。
顯然,醫院私自買賣屍體也是要追究責任的,可是我只是一個小實習生,去制止顯然不太可能。我詳細打聽了那人的姓名及一些個人情況,然後半夜三更竟然打電話給了宋庭,因爲我實在想不出有第二個人能幫助我了。
宋庭迷迷瞪瞪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我說醫院要偷偷買屍體,不想驚動警察,弄得動靜太大,讓他陪我冒充那人的家屬將屍體認領下來。
宋庭說認識我真是倒黴,總愛當好人,每次都惹一身的事。
他嘴上這麼說,但是很快就趕過來了。到一樓找了一圈,果然有一具屍體停放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像是在等着什麼。
宋庭辦事幹淨利索,直接上前亮明瞭自己身份,說自己是死者的遠方親
戚,死者託夢給自己才趕過來的,說醫院這樣做是犯法的,追究起來可不是隻是罰錢這麼簡單了。
賣屍體的那個人我認得,他叫曾洛,以前跟他說過幾句話,他看停屍房多年了,可能對現在的收入也不滿意,把主意打在了死人身上。
那人自知理虧,幫我跟宋庭辦了手續,此事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我聯繫了火葬場的人,明天一早將屍體拉去活化,也算對死者有個交代。
宋庭真是徹底服了我了,問我怎麼知道這事的?我將晚上的奇遇跟他說了一遍,他半天沒吱聲,估計是看到了那個小鬼以後,真的是相信世界上不止有人了。
“對了,那個紫衫呢?”
我想到那個小男孩兒,就想起了紫衫,淨顧着拉人家跑了,有下文嗎?
宋庭說他看到紫衫還的錢時,就覺得她是個好姑娘,那個錢皺皺巴巴,得多糾結纔在手裡攥了又攥的,就是不知道她糾結什麼?是抹不開面子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還完錢就走了?”
我其實想聽的是下文,既然覺得好,就沒多聊聊?看看眼前這個小夥子,也老大不小了,天天滿腦子都是案子,也該想想異性了。
“沒了,她只告訴我說我看到的那個鬼叫小皮,是她養的,別的沒了。”
我真是覺得宋庭腦子不開竅,可是看在他今晚爲我辦事的面子上,我也不說啥了,只說改天請他吃飯,要好好謝謝他。
晚上做夢,我竟然夢到了那個到辦公室找我的人,他似乎比半夜我看到他的時候精神多了,在夢中對我千恩萬謝,說有機會一定會報答我的。
醒來後,夢中的畫面清晰的呈現在眼前,我差點兒都以爲是真的了,可是琢磨琢磨,就是個夢,也就沒放在心上。
吃飯的時候,曾洛竟然找上了我,說他很對不起我那親戚,讓我不要跟他計較,並給了我一瓶香水,說是他一個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非常的好,送給我,算是陪個不是。
我不願意收別人的東西,說都過去了,以後不要這樣了,早晚會出事的。曾洛連連點頭,說以後再也不會了,讓我務必收下,不然就是不原諒他。
我猶豫了半天,想想自己再推辭就顯得虛僞了。一瓶香水,收下就收下吧。
我是一個極樸素的人;平時睫毛都不刷一下,還噴什麼香水呀。
把香水拿到宿舍,放在桌子上,對我的室友說別人送的,據說不錯,誰用就拿去用。
“我聞聞。”
於彬湊了過來,動作還真是優雅,打開蓋子有手將氣味往自己鼻子下面扇了扇,還往空氣裡噴了一下。
“味道真好。只是這個牌子從來沒聽說過。”於彬將瓶子反過來複過去地轉着看,邊看邊叨叨。
也許是國外有,咱們國家不盛行吧。我也沒那麼講究,很快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當晚,我們都睡的正香,就聽到砰的一聲,以爲是樓下有什麼事情呢,結果緊跟着就是一連串的慘叫,扒着窗戶一看,竟然是於彬跳樓自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