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高興不是嗎?至少,這一千年後,因爲攝魂劍的消失而改變的太多了。雖已陌路,但是,至少,都還活着。
這一晃,二十年就過去了。我終於長大了,變回了我原來的樣子,再也不用寄宿在別人的軀體裡過日子了。
只是,這二十年,我始終沒有見到我想見的人。
不,確切地說是沒有碰到,因爲,我的眼睛並不好使。
雖然看過那麼多有名的大夫,但是我知道,再怎麼看也是徒勞。因爲我的眼睛,估計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人可以看的好。
而這個人,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我出生的城市離正一派所在的地方很遠。那天,我說服父母,我獨自一人,踏上了開往那裡的列車,雖然說到那裡不一定能碰上,但是我想去試試運氣,萬一他在呢?
正一派的位置,果然是從來都沒有變過。
天上下着毛毛細雨,打在衣服上潮潮的一片。
也許是因爲下雨的緣故,今天總壇的人特別的少。正一派雖然是地址沒有什麼變動,但是內部卻與以前大不一樣了,到真是有一種千年古剎的感覺。
漫步在細雨中,泥土的芬芳充滿我的整個嗅覺。
正當我享受這大自然的恩賜時,一個導遊帶着一隊的人從我身邊經過,這一隊大概有二十幾個人,穿着黃色的隊服,每人頭頂上帶着一頂紅色的帽子,走路、拍照,對這個歷史悠久的正一派甚是好奇。
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導遊是要帶他們去參觀這裡的鎮派之寶。
鎮派之寶?怎麼我前前後後來過正一派這麼多次,從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鎮派之寶。
心裡想着,腳下的步子就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繞過正一派的大殿,跟着他們來到一個山洞裡,那個所謂的鎮派之寶,竟然是……
“這具冰中的女屍,據說距今已經有一千年的歷史了,但是卻保存的如此完好……”
導遊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迴盪,我呆呆地望着眼前這具女屍。孟若玥如睡着了一樣,安靜地躺在裡面,面容如初。
導遊對這具屍體的介紹竟然說的頭頭是道,說這句屍體曾是上一任正一派掌門齊岷的戀人,死後,掌門非常的傷心,就把她的屍體冰封在這裡,保存至今。
上一任掌門?那現在正一派的掌門是誰?齊岷又到哪裡去了?
導遊似乎對我提出的問題特別吃驚,正常人都是將注意力放在這具屍體身上的,我竟然這麼關心人家掌門的事情。
他看我這一身打扮,也知道我不是他們隊裡的人,沒再理我,繼續講着她所聽說的故事。
故事,總歸是有真有假,有爲了吸引眼球而刻意杜撰的成份。
我無心聽她的這些毫無根據地編排,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山洞,真的很難想象,我是怎麼跌跌撞撞活到今天的。
天空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雨。摘掉厚重的眼鏡片,我望着眼前模糊的世界,突然覺得這纔是真實的,又何必什麼都看的這麼清楚。
我最終在正一派沒有找
到我想找的人。正一派如今的掌門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人,無論是上一世還是一千年前,我都不曾聽說過他。
他告訴我,說我來晚了,齊岷早就已經離開正一派多年了。
“他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我後就說他要去尋找他自己的生活。不過,他是個好掌門,將正一派打理的井然有序。”
這是那個人的原話。
我記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微微吃驚。
“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我摸摸自己的臉,沒有什麼異常啊,爲啥像看怪物似的。
沒想到,他竟然告訴我,他曾經在掌門的房間中,看見過一張畫,紙早就已經泛黃,看那紙質,確實有些年頭了,畫面上了的女子,跟我簡直是一模一樣。
“巧,真是巧了,如果齊掌門在,一定會高興壞了的。”
仔細想想,我或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畫,但是,什麼紙能一千年都不壞?
後來我想通了,在他身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都可以一活就是那麼久,讓一幅畫不毀,豈不是很容易辦到?就算是以前畫的那張畫毀了,再畫一張不就完了。
我跟這位新掌門聊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其實我一直就沒有搞清楚,我去了黃泉路後,正一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齊岷他有沒有再去找隕魔?
在正一派遛遛達達了兩天,我就帶着滿滿的遺憾,坐車回家了。
剛一進家門,我母親就拉着我說要去給我看眼睛。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看了多少人,難道還要看嗎?我都放棄治療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以前,父母只要一說治眼睛,我就特別的積極,不是因爲我對自己的眼睛抱有多大的希望,而是對給我看眼睛的人抱有希望。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也是,他又不是醫生,在醫院裡坐診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他。
“這次不一樣。”母親拉着我的手說:“據說這個人很神奇,開了個診室,專門看一些疑難雜症,醫術很高,而且診費特別的低。人家可是很忙的,我特意去約的時間,今天下午咱們就去。”
私人開的診室?還專看疑難雜症?不會又是什麼邪術害人吧。
以前這種事情又不是沒碰到過,我就奇怪,父母在對治療我眼睛的事情上,爲什麼總是熱情不減呢?
去看看也好,如果真是什麼害人的東西,打得過我就打,打不過我就跑,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
我主動要求,醫院這種地方我已經是熟門熟路了,不用他們陪着。
我爸爸直誇我長大了,自立能力大大提高,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怕萬一出了事情,我一個人尚且可以應對,真要是有他們在旁邊,恐怕會出事。
這家門診並不大,不知道是我提前預約的問題還是什麼,來看病的人並不多。
我推開診室的門,看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就索性坐在醫生對面的位置,低頭玩着手機邊打發時間邊等人。
“是周洋嗎?有預約?”
我聽到聲音後擡眼看了一下,說話的是一個小護士,她正拿着本子對着念道。
“嗯。”我點了一下頭,繼續我手裡的遊戲。
她讓我稍等,說大夫在裡面清理一下身上的污漬,馬上就出來。
我又點了一下頭,示意我聽到了,眼睛擡也沒擡。
我聽到小護士輕輕走出了門,緊跟着,一連串的腳步聲就由遠及近地向我走過來。
“周洋?”
又是一句疑問句。
聽到這個聲音,我頓了一下,抓着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緊緊地捏住手機,有些緊張地緩緩地擡起了頭。
他比我印象中斯文了很多,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的鼻樑上竟然帶了一副眼鏡。
我僵硬地點點頭,爲了掩蓋自己的情緒,趕緊又把頭給低了下來。
他還記得我嗎?他知道我是誰嗎?我該開口跟他說什麼?
我盯着手機的屏幕,腦子裡已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
“聽說你的眼睛天生就有問題是嗎?你擡頭我看看?”
齊岷似乎完全不知道我是誰,他一邊低頭寫着病例,一邊用一種毫無起伏的語言問我。
我抿了抿嘴,將頭緩緩擡起,他真的就盯着我的瞳孔觀察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說他能治好我的眼睛。
啊?只是看看?不用做檢查嗎?不是醫院裡都要做很多檢查才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嗎?
“既然他們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裡,爲什麼沒有給你治好病?”
他對我的質疑有些不解,但是說話的口氣依舊沒有任何的起伏,、。這種公式化地回答,讓我頓時心裡就沒了底。這到底是不是齊岷?他到底還認不認得我?
我想試探性地問幾句,比如說,醫生您貴姓啊?您在這兒開門診多久了?等等。可是我的問題一句都還沒問出口呢,齊岷就讓我摘掉眼鏡,閉上眼睛,不要說話。
我依言,只感覺他的手在我的眼前晃了兩下,我的眼睛忽冷忽熱,但是卻非常舒服。然後大約過了十幾秒左右,就叫我把眼睛睜開,看有沒有什麼變化。
我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頓時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周圍的一且都變的清晰無比。
我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將雙手放在眼前晃了晃。二十年了,就算帶着眼鏡,也只是比不帶好一些,從沒如此清晰地看過這個世界。
“看吧,我說我能治好的。”
他衝我微微一笑,問我怎麼就我一個人來:“不是你媽媽預約的嗎?她人呢?”
我推說他們有事情沒來,然後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醫生,只見他胸前掛着一個牌子,看到上面的名字,頓時就感覺像有一盆涼水,從我的頭頂澆了下來一樣。
牌子上的名字不是我想看的那兩個字,而是寫着“賀顏”
“你,姓賀?那你剛剛是怎麼治好我的眼睛的?”
我扔有些不確信,睜大眼睛仔細看了半天,確定無誤後,有些失望地問。難道,他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