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裡,南宮軒璘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南宮玉,兩人沉默着這一言不發。
南宮玉臉色蒼白,步履蹣跚,剛纔激發血脈天賦冥古封禁,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精神力,現在腦袋裡一陣陣眩暈的感覺涌動,眼前發黑,連體內元力的運轉也緩緩放慢,幾近停止。
唰唰,高速移動帶起的風聲在身後響起。
“軒璘,小玉。”南宮卓遠遠的喊道,“這裡剛剛發生什麼事了?你們都沒事吧?”
南宮玉並不回頭,南宮軒璘也不回頭。
南宮卓、南宮洪和南宮天只好提高速度追上去。
呼,忽然間一陣劇烈的破空聲從一側傳來,熾烈的火光拖出長長的光虹襲來,神情恍惚的南宮軒璘毫無反應。
極度強烈的危機感猛地襲上大腦,腦海裡像是有針扎般的疼痛閃過。他回過神來,皺緊眉頭,一陣熱浪轟然涌來,破空聲涌進他的耳朵。
他扭頭,漆黑的瞳孔被一個火焰凝結的手印照亮,濃濃的死亡氣息一瞬之間就將他籠罩。那個火焰手印出現的那麼突兀,又是那麼的強大,讓他無法反抗,就像必然的命運。無論過程如何,結局都不會改變。
南宮軒璘看着那個襲來的火焰手印,呆住了,一動不動,甚至都忘記了驚恐和絕望。
呼,破空聲再一次出現,還是那麼的突兀。他眼前一暗,視線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還沒等他反應,巨大的爆炸聲便將他淹沒,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眼前那個黑影在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裡拋飛出去,越過他落進了熔岩湖泊。
莫名的不安和驚慌在心裡蔓延,那個黑影給他的感覺好熟悉,似乎是什麼和他親近的人。可和他親近的人都有誰呢?
“小玉......”南宮卓停在遠處,嘶聲高喊,可那陣喊聲又是那麼的無力,還有悲傷。
眼淚無聲的劃過臉頰,南宮軒璘記起來了,和他親近的人叫南宮玉。
腦袋裡迴響的嗡嗡聲消散,記憶如海潮般涌來。南宮玉的背影浮現在眼前,和那個黑影重合。
“玉姐姐......”他低聲叫,可是沒有迴應。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熔岩湖泊邊緣,南宮玉浮在熔岩湖泊的遠處,嘴角掛着血絲,胸前的衣服被大片的鮮血染紅。她的身上,一層淡淡的紫光流轉,抵禦着恐怖高溫的侵襲。
南宮玉艱難的擡起頭來,青絲凌亂。她看着南宮軒璘,露出很淡很淡的笑。可只是這樣一個動作,就牽動了臟腑的傷勢,她又吐出幾口鮮血,臉色灰白,像是隨時都會死去。
她用行動踐行了自己的諾言,爲南宮軒璘擋住了那個致命的攻擊。
“玉姐姐。”南宮軒璘高喊,幾乎是在嘶吼,“玉姐姐,玉姐姐......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等着,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等我來救你。”
南宮軒璘瞬間激發血脈之力,召喚出血脈之靈,背後火焰雙翼扇動,帶着他飛向浮在熔岩湖泊裡的南宮玉。
近了,近了,就快了......呲呲,碎裂聲那麼刺耳,南宮軒璘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成驚惶,恐懼......南宮玉身上流轉的紫光忽然黯淡,無形的光罩隨着紫金手環一起破碎,難以想象的高溫襲來,她的頭髮,衣服在轉瞬之間被點燃,升騰的火焰將她吞沒。
南宮軒璘出現在南宮玉身前,伸出手去抓她,南宮玉也伸出手來,可她的血肉都在高溫的灼燒下潰爛,巨大的痛苦擊潰了她的神志,她擡起來的手又緩緩的落下。南宮軒璘沒能救回她,只抓回了一枚銀色的戒指。
他親眼看着南宮玉的臉開裂,破碎,面目全非,化成焦炭。巨大的無力感在心裡蔓延,充斥了他的一整個身體。
咔......咔......腦袋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他抱着頭,臉龐扭曲。
“啊......”好痛,頭痛得像是有千萬根針在腦袋裡攪動,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那陣疼痛深入骨髓,那麼強烈,像是要把他的身體都撕碎。
冷,無法抑制的冷,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結成了冰,心臟停止了跳動。呼......呼......呼,他的呼吸那麼劇烈,似乎是如果不把全世界的空氣都吸進肺裡,他就會死去。
眼淚止不住,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它們滴落下來,還在空中就被高溫氣化,變成了白色的蒸汽,融進那些大雪化成的雲霧裡。
“啊......啊......”
南宮軒璘仰天嘶吼,吼聲那麼絕望,那麼悲傷,一瞬間天地色變,血光從他的身上衝天而起,火焰升騰,顏色深邃得如同人血。
漆黑的瞳眸裡漫出無邊無際的黑色,眼白也被侵蝕,眼珠化成純粹的黑色,詭異莫名。
一個古怪的符文在他的額頭處浮現,顏色深邃,像是一個黑洞。
深淵裡暗無天日,地下懸崖的邊緣處,閉目修煉的女子睜開雙眼,瞳眸深處閃過一個奇異的古怪符文,隨後有些畫面飛快的閃過。
“那小傢伙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這麼快就又遇到了危險。上一次,要不是有龍帝城裡的那個老傢伙出手,他可沒那麼輕鬆就能全身而退的。”
“不過,那個叫南宮玉的女孩,似乎對他很重要,居然可以讓他產生如此強烈的恨意,引動幽鏈之印,還真是驚人。”
“看來得出手一次啊,那個小傢伙對他可是很重要的。而且,日後的那一戰,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希望今日結下的善緣,能爲吾族留下一條退路。”
這樣說着,女子站起來,伸手在虛空裡劃過,打開一條空間裂縫,一步踏入其中。
炎谷深處,南宮卓、南宮洪和南宮天呆呆的看着南宮軒璘的背影,巨大的悲傷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像是洶涌的海潮。
心裡好難受,南宮卓捂着胸口,臉色蒼白,他親眼看着南宮玉死在面前,那個單薄的身影擋在南宮軒璘身前的時候那麼決絕,完全是毫不猶豫。
“誰?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他扭頭怒吼,眼睛裡涌出獅子般兇狠又暴虐的光。
“怎麼,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凡境元師,也想跟本執事動手嗎?”黑衣的男人從熔岩湖泊的一側走出來,身後跟着南宮哲和南宮暘等人。
看清黑衣男人和南宮哲幾人後,南宮卓眼神變了變,他們的戰衣,在胸口的位置繡着代表家族嫡系的火麟家徽。
“你們也是南宮家的人,爲什麼要對我們出手?”南宮卓強壓着怒氣,握緊的拳頭不停地顫抖。
“哼,那個女孩可不是什麼南宮家的人,她身上的氣息至陰至暗,屬於暗系元力。你不會不知道南宮家的人因爲血脈的關係,是不能修煉他系元力的吧。”
男人冷笑。
“即使沒有覺醒血脈,但體質卻會因爲血脈的存在而受到限制。所以南宮家的每一個人,都是火屬性的體質,也就只能修煉火屬性的元力。”
“那又如何?就算她不是南宮家的人,你又有什麼權力,對她出手?”南宮卓大聲質問,他一步踏出,氣勢咄咄逼人。
“難道就憑你是家族執事,就可以隨意剝奪本族之人的生命?就算她修煉的不是火系元力,也不是南宮家的人,要處罰,也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執事動手。”
“小子,你是在找死。一個卑賤的旁系子弟,也敢這般跟本執事說話。”
閆執事眼神冰冷,擡手揮出一片火光,熾熱的元力洪水般襲向南宮卓,他直直的看着閆執事,不閃不避,眼睛裡滿是不屈和憤怒。身後,南宮洪也一動不動,南宮天則手握劍柄,微微向前踏出一步,似乎是準備動手。
呼,一道火焰升騰的影子突兀的出現在三人身前。
“軒璘,小心。”南宮卓驚叫。
南宮軒璘身體顫抖,漆黑的眼珠盯着閆執事,黑洞般的眼眶裡冒出擇人而噬的兇光。
“我要你死。”他的聲音那麼平靜,讓人聽來感覺不出任何憤怒或是悲傷的情緒。
可就是這樣一句平靜的話語,卻讓閆執事心裡不禁突地跳了一下,某種淡淡的不安一瞬間閃過。
南宮軒璘揮手,焚琴劍從虛靈戒裡跳出來,剎那間精神之眼便已開啓,無形的精神力連接到焚琴劍,劍印銘刻,空氣裡濃郁到了極點的火系元氣瘋狂的聚攏過來。
焚琴劍懸浮在空中,赤光覆蓋劍身,金色火紋在劍身之下蔓延,恐怖的火焰氣息令得閆執事也露出驚色。
“這是......御器共鳴。”閆執事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也未曾摸到頭緒,他怎麼可能領悟?”
“這樣的天賦,要是讓你成長起來,還真的會威脅到大公子的地位啊。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閆執事一步踏出,瞬間消失在原地。
遠處,南宮軒璘劍指揮動,焚琴劍飛旋而出,將襲來的元器洪流斬開。
“小子,受死。”閆執事忽然出現在南宮軒璘身後。
南宮軒璘也不回頭,背上的火焰雙翼扇動,沖天而起,閆執事一掌落空,腳下一跺,也追着南宮軒璘升入空中。
南宮哲看着兩人凌空而立的身影,皺了皺眉。那小子還真是不一般啊,天賦竟然如此恐怖,而且看樣子,他竟然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覺醒了火麟血脈。不過這倒是預料之中的事,有此自信,難怪連血脈覺醒儀式都不去參加。
如果讓南宮軒璘聽到南宮哲此刻的心聲,一定會忍不住說一聲扯淡,老子那是被人取消名額了。
但現在更大的可能,卻是南宮軒璘會一劍斬切,砍下他的頭顱。誰讓他和大公子是一黨呢,從他選擇來狩獵場獵殺南宮軒璘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之間只會兵戎相見。
“我們要動手嗎?”南宮山問。
“不用,先等他們分出勝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