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一片安靜。
還真下了索子堡,一日夜的功夫,不,是一夜的時間都不到,就下了索子堡。
這戰績,誰敢想。
最重要的是,左路軍只有三千軍啊。
範文韶突然開口說着:“有一件事我忘了說了,半月前,蘇路將軍行文,要走了一批衣甲長槍,應當是他俘虜了不少土匪,編入了自己手下,現在左路軍應當有八千多人了。”
衆人聞言同時鬆了一口氣,擴編了啊。
打下這樣的戰果,必須不可能是三千人啊。
張顧悶聲開口了:“八千人也不簡單啊,八千破三萬,這樣的戰績,我是打不出來的。”
一衆興高采烈的節度府諸將頓時沒了脾氣。
是啊,這可是實打實的戰績,就算是八千對三萬,自己也不敢搞啊,也就蘇路那個瘋子敢這樣弄。
蕭琮眉開眼笑:“不錯不錯,破了索子堡,左路軍已經不落後中右兩軍了。”
何埂突然開口:“去,把左路軍的傳令兵給我叫來。”
片刻之後,只洗掉了臉上黃沙的傳令兵就被叫了進來。
何埂黑着臉問了:“左路軍現在屯兵何處,蘇路準備什麼時候進逼拱遷關?”
範文韶也開口說着:“左路軍現在可有缺糧之患?行營糧草被劫甚多,旬日之間可能無法撥送左軍了。”
傳令兵聞言嘿嘿一笑:“大人勿慮,我左軍繳獲甚多,暫無缺糧之患,可先緊着右軍跟中軍的弟兄。”
範文韶聞言一愣,竟然不缺糧?
中軍跟右軍也是一路打下去,破城無數,繳獲的物資也是有的,怎麼就不來跟我說可以先緊着左軍用呢。
軍比軍,氣死我啊。
張顧冷聲打斷了傳令兵:“左軍現在駐軍何處,蘇侯爺下一步方略是何想法?”
傳令兵聞言有些爲難,揉着頭髮,一臉的爲難。
“張魯都督派我來前,沒跟我說這些啊。”
張顧頓時就火大起來了:“那你說說,左軍現在打到那兒了?”
傳令兵縮了縮脖子:“我來的時候,張魯都督率軍趕往索子堡,據說大都督已經趕往拱遷關,預備拿下拱遷關。”
中軍帳內瞬間安靜下來了。
拿下拱遷關?
一日夜下索子堡,現在又要拿下拱遷關,這是開玩笑吧!
中軍帳內正沉悶的當兒,中軍校尉手裡拿着冊子,再次進了營帳,開口說着了。
“左軍報捷文書。”
何埂呼的一下站了起來,伸手指向校尉,“拿來我看。”
校尉愣了一下,前兩次不都是讓我讀的嗎?
何埂拿到文書,臉色頓時變的精彩起來了。
今日一早,左路軍靠着預先伏在拱遷關下的軍士,跟緊追圖勒敗兵的蘇路一部,直接衝進了玉門,拿下了拱遷關。
“蘇路將軍用多少人下的拱遷關?”
何埂臉色緩和,蘇路立下大功,但是這大功也是行營的,自己也有一份。
蕭琮也開口問着了:“可曾徹底奪下拱遷關,玉門守軍約莫有兩萬,拱遷關的圖勒兵也應該不下此數?”
衆人都把目光看向站在校尉旁邊的左軍傳令兵。
傳令兵一臉的手足無措:“大帥,小的實在是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戰事已經結束大半,拱阡關守軍好像不上萬啊。”
最後一個傳令兵被叫了進來,他嘴裡還啃着幹餅,一身的征塵。
蕭琮迫不及待的開口問了:“你來的時候左軍可曾佔領拱遷關,蘇路將軍有什麼交代沒有?”
傳令兵啃幹餅的動作一滯:
“交代?沒啥交代啊,就是讓來報捷的,鄭開校尉還說有賞錢,現在連口水都沒有,中軍的兄弟說行營現在也斷頓了,行營這麼窮的,還不如我們左軍啊。”
蕭琮臉黑的跟鍋貼一樣:“去,給這兄弟倒杯水。”
傳令兵拿到了杯子,咕嘟嘟把水喝乾淨,滿是土灰的臉上一片得意。
“我們當然攻下拱遷關了,大都督趕圖勒兵就跟趕羊一樣,拱遷關的圖勒兵以爲弟兄們戰了一夜,肯定是筋疲力盡,沒想到有大都督指揮,弟兄們就是攻無不克的鐵人。”
拱遷關也下了!
中軍帳內滿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也太驚人了吧,左路軍被擋在北鄭一個月,這特麼就是蘇路不想打啊,等蘇路真想打了,下左路,就只用了一日夜的時間。
當初制定方略的時候,左路就是因爲能夠一日夜趕到拱遷關,對拱遷關有巨大威懾,沒想到制定的方略成真,蘇路真的一日夜下拱遷關。
張顧悶聲說了一句:“我去運糧。”
出了營帳,張顧感覺臉上還是火辣辣的,這特麼的,感覺太丟人了,北境第一將什麼的,自己完全不夠格啊。
……
半月後,蘇路躺在拱遷關城牆上,吹着從大草原上吹來的風,問着旁邊的土墩兒。
“去問問張都督,行營的獎賞文書下來了沒有?這可是關乎你們這個月拿一錢銀子,還是拿三兩銀子的關係。”
土墩兒麻溜的去了。
蘇路指着城垛旁邊舉旗的韓大牛:“大牛,還有那邊的陳四,過來,拉呱拉呱。”
陳四把手上的旗交給旁邊的袍澤,快步過來。
大牛自己抱着旗,直接大踏步過來了。
“把旗放下吧,大牛,來,坐着歇會兒。你家房子造起來了沒有?”
大牛嘿嘿一笑:“沒,我家不準備造了,我們村都不準備造了。”
“我爹原本就有燒窯的手藝,現在領着村裡人在五狼原那兒燒窯,貢獻足了,分了一處院子,十里八村的人都覺着那兒不錯,都想着在那兒用貢獻和銀錢換院子呢。”
蘇路點了點頭:“誰家打仗不是爲了個安居樂業,能讓你爹孃住上舒服院子,你小子這兵沒白當。”
大牛嘿嘿揉着後腦勺,當時自己是存了用軍功換房子的想法,沒曾想老爹的手藝沒拉下,管窯的袍澤驗看之後,直接批了老爹一處房子。
老爹能這麼幹脆的被批了房子,大牛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都督們照看的意思,否則燒窯的老師傅有不少個,直接批了房子的,也就只有自家老爹。
蘇路轉而看了看陳四:“你小子家在那兒呢?當了土匪以後,回過家沒有?”
陳四聞言一臉苦澀:“不敢瞞侯爺,沒臉回去啊,除了捎些銀子回去,從來就沒敢回過家,怕連累他們,也怕官府抓我。”
蘇路從旁邊拿出一份文書,遞給陳四說了:
“這是你的晉銜文書,這是你的官憑,拿着,想回家就趕緊告假回家,咱們後面還不知道要去幹什麼呢。”
陳四一臉的義正言辭:“我不走,侯爺,我想跟着您好好幹。”
說完之後陳四老臉一紅,嘿嘿笑着:
“我想着的,等再晉一級勳銜回去,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每月可是有二兩的勳銜銀子,再加上我晉了隊正的職事錢,一月就能有六七兩,這說出去也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