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慶功宴，從黑白無常的離開也就結束了。
莫離獨自坐在院子裡，將蘭扶桑和李忠都喚走，舉着酒杯對月。
景雲帶來的酒有些烈，才喝了幾杯，莫離便覺得腦袋暈乎乎的。看着的月亮，也好像變成了兩個。
恍惚間，臉上好像有一隻手，帶着涼意。
“給你酒，不是讓你這麼喝的。”
耳邊傳來清冽的嗓音，莫離微愣，擡起頭，醉醺醺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去而復返的景雲，讓莫離有些驚喜。滿是醉意的眸子裡蕩着笑，像是水波一樣動人。
“來看本王的酒是如何被你糟蹋的。”
景雲從莫離的手中取過酒杯，莫離着急，連忙站起身，伸長了手臂想要奪回杯子，偏偏自己沒有景雲高，就算是點足了腳尖，手指尖也只能碰到景雲的手腕。
喝酔了的莫離壓根就站不穩，一個不小心落在了景雲的懷裡。
帶着酒氣的馨香瞬間撲了景雲滿懷，景雲被這香味激得心頭一蕩，竟然被莫離趁着空擋搶過了杯子。
“既然你送我了，這酒便是我的，我愛怎麼糟蹋就怎麼糟蹋！”
莫離有些大舌頭，卻還是沒有從景雲的懷裡出來。兩人都穿着藍衣，月光之下顯得那麼自然舒暢。
“好，是你的，隨你怎麼糟蹋。”
景雲桃花眼中滿是笑意，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此刻的表情是那麼柔和。就連眉間的那一點硃砂，好像也帶着歡喜。
“景雲，你可知道，我今天是真的開心！很開心……”
莫離順勢將臉貼在了景雲的懷裡，她現在腦袋暈乎乎的，腳也站不住，靠在景雲的身上剛剛好。
景雲一手攬住莫離的腰，一手扶着莫離的胳膊將那隻酒杯放下：“我知道。你若是不開心，怎麼會喝這麼多。”
他就不明白了，一個盛京鬼使，空有名頭沒有任何實權的職位，莫離有這麼開心嗎？
自打認識莫離起，就從未見過她如此大肆的慶祝過。
儘管只有薄酒兩壺，小菜幾個，卻也看得出來，她很是重視這個事情。
“不，我喝酒纔不是因爲這個。”
莫離篤定的否決，眉頭微蹙，看的景雲更是不解，手指落在了莫離的眉間，指尖輕輕揉動，想要將她的愁緒就此揉散。
“我開心，是因爲終於，終於有人覺得我厲害了……我不是莫家拖後腿的，也不是莫家最弱的，終於有人承認我的本事了！”
莫離眼眶有些紅，她一個人修習至此，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偏偏以前遇到的那些所謂的同道，總是將她和莫家的先輩做比較。
沒有人承認她的本事，就算他們輸給了她，也不願意承認自己輸給了一個黃毛丫頭。
“好，我知道的。”
許是這沒有外人，景雲的語氣也是出奇的柔和，手掌輕輕拍打着莫離的後背，輕聲安慰。
“我喝酒是覺得，爲什麼我覺得我很努力了，你還是要死？”
莫離攥緊了景雲胸口的衣服，濃濃的酒氣裡滿是不甘：“我都那麼努力了，你怎麼還是要死？”
景雲的手微頓，瞳孔也猛地縮緊，他竟然不知道，莫離是爲了他……
可是，爲什麼？
她不是很討厭自己嗎？
“你是爲了我，還是覺得，不想你的努力付諸東流？”
“我不知道……”
莫離長嘆一口氣，腦袋蹭着景雲的胸口，攥着的手也落了下來，竟然醉的睡了過去。
景雲無奈，抱着莫離，看了一眼已經被莫離喝了小半瓶的酒。這酒不算烈，但莫離的酒量實在太差，才幾杯的量，便不省人事了。
將莫離一把抱起，送去了房中躺下。牀帳內，盡是莫離身上的氣息，夾雜着酒味，竟然不會覺得太難聞。
景雲俯下身子，喃喃：“若是我真要死了，那我死的時候，你應該會在我身邊吧。”
燭火輕動，莫離睡下，壓根就不知道景雲還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次日下午，莫離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原本還有些內雙的眼睛竟然直接腫成了單眼皮，眼睛裡滿是血絲，看起來很是狼狽。
見到自己躺在牀上，也沒有當回事兒，只猜想是蘭扶桑和李忠扶着自己進來的。
嗓子乾的有些要冒煙了，剛準備起身喝水，蘭扶桑便滿臉笑意，手中託着一套白衣錦服進來：“小公子，王爺說，剛纔宮裡傳來消息，今夜設宴，讓小公子也去參加。”
莫離頭髮亂糟糟的，加上酒醉剛醒，人還有些發懵：“又設宴？”
“對啊，這是王爺讓我給你的衣服。”
蘭扶桑小心翼翼的將那衣服放在一邊，這錦服可是上等的錦緞製成，邊上的銀絲可都是真銀拉出來的細絲。這要是放在外面，沒有上百兩是買不下來的。
“這次設宴又是爲了什麼？”
喝過水的莫離嗓子溼潤了些，說話也沒有那麼沙啞了。
瞥了一眼那錦服，確實好看。
“沒說，好像沒有理由。”
蘭扶桑搖頭，服侍莫離洗漱之後，便關上了房門離開。
這是莫離給他們下的規矩，換衣服的時候，誰都不準進來，天塌下來了都不能進來。
莫離換上那一身錦服，尺寸恰好合適。短髮稍微的抓弄了幾下，畢竟短髮，比長頭髮好打理多了。
皇宮是在晚上設下的宴，莫離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稍微打理一些，已經是接近黃昏。莫離穿好了衣服，帶上隨身的腰包，便朝着王府門口過去。
景雲已經在門口等着，雖然是個病秧子，可背影卻也顯得偉岸寬闊，竟然還有些安全感。淺藍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不覺得女氣，反倒是格外好看。
“盛京城裡，除了皇伯伯，也就只有你莫小公子敢讓本王等這麼久了！”
景雲揶揄的看着莫離，這身衣服他選的格外好，很適合莫離。
莫離翻了一個白眼，對於昨夜的事情她現在還記不得，只當景雲又犯了毒舌的毛病，一頭鑽進了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