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陽待了十天左右就回去了,暖纓也開始去上她的培訓班,德語班的人好奇這個華國女孩,上課認真,卻又從來不開口練習,也不和旁人交談。射擊班的人也同樣感到好奇,暖纓學得很快,動作規範,準確率也不錯,但總是獨來獨往。不過大家好奇歸好奇,倒也沒有人刻意去打擾。
快要開學,柯文已經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張姨也已經回來。暖纓知道柯文的大學在隔壁城市,他不會再住這裡,只有假期纔會回來,她一個人住着一層樓。
柯文叮囑她,每晚睡覺都要關好門窗,手機要放牀邊,身邊要備有可以防衛用的工具,平時不要太晚回家,有什麼事就給奧萊特或張姨打電話。奧萊特還住樓下,但沒有再兼司機一職,暖纓自己騎車上下學。
暖纓都認真的聽着,柯文的好意她能感覺到。
“如果可以,還是要想想去看心理醫生的事,好嗎?”柯文臨走前,最後說,這始終都是他記掛的事情。
暖纓遲疑許久,終於點了點頭。她會想想的。
柯文不在,暖纓也沒覺得哪裡不妥,她依然一個人上學放學,去圖書館,參加一些培訓班,空餘時間彈彈吉他,畫些畫,在網絡上記些心情,她覺得她過得很好,怡然自得。有時候週末柯文會回來,住一天又走,暖纓只覺得他折騰,她想換做是她,肯定不願意頻繁的把時間花在路上。
學期中間,暖纓代表學校參加了洲際奧數比賽,並取得冠軍,繪畫才能也被發現而看重,她逐漸成爲了更多人的膜拜對象。暖纓卻並不自知,她對這些榮譽早已無所感,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總滿心歡喜的想要告訴父母。
她在個人主頁上寫:“美好的,優秀的,你們喜歡嗎,我也喜歡。可殘缺的,不夠完美的,你們還會喜歡嗎?也許不了吧。”
暖纓還是會經常失眠,會和腦海中的人較勁,她想過去養個寵物,但思考過後,又覺得這樣的責任太大,然後放棄。她想,其實孤單沒什麼不好,即使這樣過十年二十年也沒什麼不好。
暖纓常常在房間放喜歡的那個樂團的音樂,放的很大聲,她在門窗上都加了隔音棉,所以也不擔心會吵着其他人,聽着這樣有些吵鬧的歌聲,她纔會覺得自己也還小,還很年輕。
寒假將到,暖纓越來越感到焦慮,她知道這一次,她應該回家了。她感到害怕,她常常做夢自己回到家,打開了門,然後就聽見小寶寶的哭聲。那個弟弟應該已經出生了,暖纓知道。她並不想面對那個弟弟,儘管他一點錯都沒有,僅僅是一個嬰兒而已。
但是多少無論暖纓怎麼牴觸抗拒,寒假還是來了,她還是回國了。
到家,敲門的時候暖纓甚至有些緊張。但好在並沒有她想象的情況發生,家裡依然只有父母,還有她。她覺得奇怪,卻也不想過問。
暖纓回來前兩個星期已經寫郵件告訴父母自己和同學外出郊遊,不慎溺水,導致聲帶受損。她把當初用來應付老師的診斷證明又拿出來,以同樣的方法修改了日期,給了她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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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一樣的說,去做個小手術就可以,只是目前不合適,要再等等。她用在書上看到的一些名詞,故意解釋得深奧彷彿又在理的樣子,父母最後也就不再多問,畢竟暖纓一再的表示她會好的。何況暖纓把一年多得來的各種獎章、榮譽證書和成績單都給了他們,父母看得高興,對暖纓也就滿意了。
暖纓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有心理問題,他們一定會打電話給所有的親戚,向他們訴苦,問詢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
她記得她大伯的女兒,也就是她堂姐幾年前因爲燒傷了臉,傷在額頭,面積其實也不大,可沒多久家裡的人卻都在傳大堂姐毀容了,臉上的傷疤有碗那麼大,看着能嚇哭小孩子,以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等等。後來大堂姐整了容,去了外地,也不再和大家往來。暖纓想着,她得瞞好,哪怕被說是個啞巴她也不想被說是神經病。
14歲生日,和每年都差不多,接近年關,父母忙得很,只是多給暖纓一些零用錢,讓她去外頭吃頓好的而已。暖纓接到柯文的祝福,也被胥陽帶去電玩城看他瘋玩了一下午,最後兩人一起吃了頓必勝客。暖纓回到家,洗好澡準備睡覺,在網上更新,“生日快樂,顧暖纓。”
她覺得就這樣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