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雲楚璃磨蹭着把鞋子換好了出去,風擎和楚南湘早跑得不見了蹤影。
她有些尷尬的看向旁邊的蕭霖笙:“總裁,不好意思。”
“嗯?”蕭霖笙略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夜空下,他一雙漆黑如墨的鳳眸越發顯得深邃明亮。兩旁路燈的光輝倒影在他眼底,如同星光一樣璀璨。
因爲身高的緣故,雲楚璃必須仰起頭看他。從他眸底看到自己的身影,那麼嬌小,那麼柔弱,就好像急需人保護的 小鳥一樣,而他就是可以憑自己任意依靠的大樹。
額,她怎麼會有這種荒唐的感覺。
雲楚璃甩甩頭,跑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低頭不敢再看他:“耽誤你了,其實你不用遷就我的,我其實並不是 真的想出來逛。”
“我知道,你想讓陳老和風伯伯單獨相處,想讓他們解開心結。”只是未必能如她所願了,那兩個人之間的心結實 在是太深,他們又何嘗沒有想過要幫他們化解呢。
雲楚璃點點頭,臉上掛着淺淺的笑,眸底卻有一絲落寞:“趁着還有機會,好好珍惜吧。”
不要等到像她一樣,孤家寡人,想要珍惜都沒有機會。
“累嗎?”聽出了她語氣裡濃濃的落寞,蕭霖笙心口一疼,卻不想拆穿,所以轉了話題。
雲楚璃愣了一下,還是老實點頭:“有點。”
她的腿剛剛拆了石膏,雖然可以走動,但是之前支撐身子做了那麼大一桌菜已經是極限了,現在是越走越疼。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從她旁邊刷地挪到身前,緩緩蹲下,留給她一個寬闊、安全感十足的脊背。
“上來。”蕭霖笙半蹲着身子,背對着她下令。
雲楚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明白他的目的之後,心不由跳動的厲害,耳尖也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趴在他背上,肯定很舒適,很有安全感吧。
可是自己有什麼資格趴上去呢,她就是他一個秘書而已
。
雖然心裡很想,但嘴上還是倔強的拒絕道:“不用麻煩了蕭總,前面不遠就有椅子,我慢慢走過去就行。”
“上來,別讓我說第三遍。”語氣中有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雲楚璃呆了呆,心頭像是被一把火烘烤着,說不出的溫暖。慢慢俯身,趴在了他的背上。
感受到柔軟的身子靠近,一股溫暖和馨香從肩頭撲進鼻端,蕭霖笙心中一蕩,伸手摟住她的腿彎,慢慢站直了身子 。
“蕭總,謝謝你。”如玉的藕臂圈着他的脖子,雲楚璃細弱蠅蚊的道。
蕭霖笙抿緊的脣線微微上揚,卻只是冷聲說了一句:“不用,就當是謝謝你可口的晚餐。”
“哦!”軟濡的嗓音有着說不出來的失落。
原來,只是想謝謝她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啊。看他今晚吃得挺多,應該是挺喜歡吃自己做的菜的。
她還以爲……雲楚璃,你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話,這可是現實,赤裸裸的現實。
另一邊,所在茂盛的灌木叢後,遙遙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兩顆腦袋湊在了一起。
“這個無恥的傢伙,原來真是別有用心。”楚南湘狠狠揪下一片葉子,三兩下撕成了粉末。
風擎安撫的替她順毛:“老爺子和爸的事情都多少年了,他要是能幫忙我們早把心結給解開了。這次要不是因爲雲 楚璃,你以爲他會來啊。”
要知道,他爲了趕過來,可是推了一個很重要的出差事項,把秦宇一個人踢到了國外。
“那你還叫他來,這隻白眼狼,白吃白喝還想白佔便宜,不能這麼便宜他。”楚南湘後槽牙磨得霍霍作響。
風擎掃了一眼那邊的情形,一臉賊笑:“難道你不想看看,蕭霖笙以後會不會成爲妻管嚴?”
“咦?!”楚南湘聞言雙眼一亮,再看一眼被他溫柔託在背上的雲楚璃,心中登時有了計較,“咱們也來幫幫忙唄 ,陸梓風她們不是在籌劃什麼生日驚喜麼,咱們也去貢獻一點點子,爭取讓小璃早日把他撲倒。”
“好,謹遵老婆大人的命令。”風擎搞怪的敬了一個標準軍禮,然後色心驟起的拽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滑向某處, 戲謔道,“老公這麼聽你的話,難道你就不想獎勵獎勵我?”
碰到某根火熱堅硬,楚南湘的小臉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從額頭一直燃燒下去,怕是連腳趾甲都紅透了。
她嬌嗔的瞪了風擎一眼,嬌羞又惱怒的嗔了一句:“你這個流氓,怎麼隨時隨地都在想這些事情。”
“我都做了三十多年的和尚了,好不容易吃了肉,肯定食髓知味啊
。”被她那嬌羞的小模樣逗得心癢難耐,風擎直 接一個餓虎撲食將她撲倒在地。
楚南湘的慘呼被順勢堵回了喉嚨裡,只能發出一些支離破碎的嗚嗚聲。也不知道是痛苦呢,還是歡愉。
蕭霖笙一路揹着雲楚璃慢悠悠的閒逛,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溫柔的月光傾灑在青石板小路上,路旁有不知名的花散發出 陣陣幽香,氣氛靜謐,卻十分祥和。
這樣趴在他的背上,不疾不徐的朝前走着,似乎可以走到天荒地老一樣。
和這樣的男人攜手走向天荒地老的話,應該是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吧。雲楚璃趴在蕭霖笙的背上,靜靜地想 着。
倏地,心底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
蕭霖笙是個危險的男人,你必須離開他,離得遠遠的。
別忘了,你深愛的男人可是夏皓傳,當初因爲他出國你還差點把自己折騰死,你這樣揹着他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對得起他嗎?
雲楚璃,你已經是快要三十歲的女人了,不再是天真懵懂的小女孩,難道還真的相信童話故事會在現實中上演嗎?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集團總裁,你不過是一個連父母都沒有的螻蟻,你們根本就不可能。
清醒一點吧,別忘了他有多麼冷酷無情。他手上的刀,是專門解剖屍體的,這樣的人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柔情。
你不是隻渴望平常的幸福嗎,這些是他無法給予你的,你還在期待什麼?!
“不!”
被心底的聲音所困,可腦海中卻不知道爲什麼拼命的想要把這種聲音壓下去。
蕭霖笙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雲楚璃痛楚的低吼一聲,抱着腦袋十分痛苦的樣子。
“怎麼了?”察覺到背後人的異常,蕭霖笙小心將她放下,轉身扶住她查看。
白嫩的娃娃臉上佈滿了汗水,大大的眼睛緊緊閉着,小臉一片慘白,睫毛輕顫眉頭緊皺,臉上滿是痛苦神色。
蕭霖笙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有些心驚,慌亂的問:“雲楚璃,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他不是……”雲楚璃似乎陷入了夢魘一樣,抱着腦袋痛苦的嘶喊着,緊閉的眼角落下一 滴眼淚。
蕭霖笙的心裡,忽然浮現起陳司寒說過的話。
他說,雲楚璃體內的催眠很強大,可是如果她自己的記憶和感情強烈到足以衝破催眠術的禁錮,她可能無需治療就 能醒過來。
可是在衝破禁錮的同時風險也很大,她可能會因爲承受不住,而變得神智混亂,直接瘋掉
。
看着她眼前這個樣子,蕭霖笙幾乎馬上反應過來她是被心底的記憶和催眠兩種情緒折磨,心中着急之下將她緊緊摟 在懷裡,不斷拍打着她的脊背安撫:“雲楚璃,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去想。也不要去聽心底的聲音究竟在說什麼,什麼 都不要管,讓自己冷靜一下。冷靜下來,聽到了嗎?”
霸道的聲音強勢的鑽進雲楚璃耳朵裡,讓她原本顫抖的身子驟然僵硬了一下。
似乎是真的聽進去了他的話,雲楚璃慢慢安靜了下來,但是人卻非常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
蕭霖笙只能緊緊將她摟住,不讓她摔倒,可是也不敢輕易移動她,生怕自己不經意的移動會給她造成其他損傷。
等到她徹底安靜下來,蕭霖笙這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就在他準備抱着她沿路返回的時候,一絲森然的冷意倏地包圍住他,多年來養成的警覺讓他察覺到周圍存在危險。
下意識的,他快速反應抱着雲楚璃彎腰一個利落的翻滾,躲在了小路旁邊的灌木之後。
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剛纔站立的地方,“噗”地傳來一聲響,他幾乎是立刻就分辨出來那是消音槍的聲音。
有人躲在附近,準備狙擊他。
今天是來拜訪,他並沒有帶武器,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已經虛弱到近乎昏迷的雲楚璃。
“總、總裁,怎麼、怎麼了?”她喘息的問道,似乎說一句話都很費力。
精神受到的重創,比身體的傷害不知道嚴重多少倍。
又是這個該死的稱呼!
可是蕭霖笙已經管不了這些,只是勉力安撫道:“沒事,腳滑了一下。”
“唔!”懷裡的人兒發出一聲貓咪般的輕哼,驟然沉寂下去,腦袋歪在了他的胳膊上。
蕭霖笙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灌木叢之後,一雙眸子散發着如同鷹隼般凌厲餓得目光,冷靜的根據剛纔站立的角度、 子彈射出的方位、可能的狙擊範圍進行推測,很快鎖定了槍手埋伏的位置。
面色一寒,眸底浮現出一抹殺意。
不管是誰,想要對他出手,都必須有足夠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