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朱昕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陳恆不在家。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上哪裡鬼混去了,這些,朱昕已經無能爲力。陳愛語坐在窗前一言不發,呆呆的看着窗外,見朱昕回來,她就連忙站起來,走到朱昕的面前。
陳愛語看着朱昕,好像有什麼事情一樣。陳愛語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咕嚕咕嚕叫。她恨恨的看着朱昕,如今她已經很餓了,她一直在等她回來做飯,可是朱昕現在纔回來,她心裡不停的埋怨朱昕。
朱昕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看着她的眼神,朱昕不知所措,甚至有一點害怕。
"你怎麼了?"
朱昕俯下身溫柔的問她。可是陳愛語卻依然用恨恨的眼神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樣。
"不舒服嗎?"朱昕說着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陳愛語厭煩的打開她的手,顯得更生氣了。
"肚子痛?"朱昕又摸摸她放在肚皮上的手。
陳愛然這次簡直怒火中燒,對着朱昕張大嘴巴,想要大聲吼卻吼不出來,睜大眼睛,眼睛裡面都是憤怒,嚇得朱昕後退了幾步,她還沒有見過陳愛語如此憤怒過,突然有點不認識她。
"你怎麼了?"朱昕顫抖着又問。
陳愛語憤怒的拍着自己的肚子,又做了一個咬東西的動作。
朱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陳愛語餓了,她還是孩子,每天都要大量的營養來保證身體的茁壯成長。可是把她帶到這裡以後,她吃得不好還經常餓着。如今陳愛語已經瘦了一圈了,臉色也變黑了。
朱昕突然溼潤了眼眶,她覺得對不起陳愛語,讓她受了委屈。朱昕走向陳愛語,蹲下身把想要抱抱她,可是陳愛語突然後退了幾步,眼睛裡充滿了不滿意和生氣,朱昕難過的留下了眼淚。
"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讓你過這樣的生活,等媽媽掙錢了帶你出去吃一頓好吃的。"朱昕抹着眼淚說。
陳愛語看着她,眼睛裡的憤怒好像稍微平息了一點。
"媽媽這就去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麼?面?還是炒飯?"朱昕連忙向廚房奔去。
陳愛語當然說不出來了,朱昕想着這幾天都是給陳愛語吃的炒飯,就尋思要不給她做一個面,嚐嚐鮮吧!
深夜裡,很多人都已經睡覺了,連陳恆都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的懷抱里正睡得舒服呢!就只有朱昕還在照顧孩子,還在奔波勞碌。
朱昕在廚房忙活着,做自己和陳恆都愛吃的燃面。她想,自己和陳恆都愛吃,陳愛語肯定也喜歡吃。
她在鍋邊攪着鍋,一邊傻傻的看着廚房外面的景色。夜色撩人,很多人都紙醉金迷,榮華富貴,很多像他這樣年齡的女子,還在享受着老公的照顧,或者在家裡當黃花大閨女,享受父母的愛。而她自己和一個渣男在一起,既要掙錢又還要照顧孩子,還要爲了生活奔波勞累。她連一個像樣的化妝品都用不起,臉上都已經乾燥得發黃,還有一些廉價的化妝品讓她的毛孔粗大,黯然失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
她又想着孩子以後的未來,想着自己的這種人生,想着想着……
她突然感覺有人拽自己的手,她低頭一看,陳愛語着急的看着她。陳愛語指着鍋,鍋裡的面已經燃起來了,旁邊的塑料瓶子和鹽巴盒子什麼的,都燃了起來。朱昕一下子着急了,連忙找水來撲火,朱昕跑到衛生間找盆來接水滅火。
陳愛語也着急了,想喊卻也喊不出聲。陳愛語平時看電視裡都是用水來滅火的,她看着手邊有一瓶水,拿起來倒了下去,可是火勢越來越大,陳愛語着急的哭了起來。等朱昕進來的時候,看着那個空空的瓶子,還有越來越大的火勢,她突然明白了。陳愛語把塑料瓶裡面的液體當作水來撲火了,其實那個是朱昕買的菜油,用一個礦泉水瓶子裝起來。
朱昕着急的把水潑出去,由於太着急了,她用力過猛,把自己也潑出去了。她猛烈的向前撲過去,撲在了火.熱的鍋上。
她的臉就撲在火辣辣的鍋上,燙出了"吱吱吱"的聲音。朱昕大聲的喊了出來,她巨疼的嘶聲裂肺的哀嚎。陳愛語看見她的樣子,嚇得長大了嘴巴,想大聲的叫卻叫不出來。
朱昕在房間裡疼得到處跑,不敢用手抓那張臉。鄰居聽見了,連忙跑過來,大家都穿着睡衣睡褲,睡眼惺忪。一看着火了,還有那起火的廚房,他們的睡意全無,立馬精神了起來。連忙救火,還好,火勢被控制了下來,沒有蔓延別的房間。
陳愛語又餓又害怕,不停的哭着,嘴裡只能出"呃呃"的哭聲。
鄰居把朱昕送到醫院,醫生告訴她只能做植皮,否則這個臉保不住美顏了。她看着鏡子中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半張臉,傷心的流下了眼淚。她根本沒有錢,如今自己的這個臉,只是做一些簡單的消毒止痛的處理,已經花掉了她所有的存款。
她的臉都沒有好,第二天就匆匆出院了,她實在擔負不起那昂貴的醫藥費。再說,她還要回家做飯給陳愛語吃,還要照顧她,還要去掙錢。
朱昕走在大街上,癱軟得像沒有了骨頭,整個人又憔悴又難以入目。路人看見她燒燬的臉,都紛紛離她遠遠的。有的小孩不懂事,還用手指頭指着她,還有一些膽子小的,看見她都被嚇哭了。
朱昕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太陽的餘暉照進了昏暗的房子裡,顯得格外的淒涼和悽慘。
陳愛語扒在一張已經掉了漆的桌子上,軟弱無力的樣子。
陳恆坐在牀上,拉着一個賣牛肉的大長臉。見朱昕進來,連忙幾步向前去,一把拽住朱昕的胳膊,使勁的搖晃她。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你把廚房燒了,怎麼做飯吃?"
陳恆齜着牙,睜大眼睛恨着朱昕。他現在關心的不是朱昕傷的怎麼樣,而是廚房燒了不能做飯吃。
朱昕默默的站着沒有說話,眼裡充滿了無奈。
"我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就是拜你所賜!"陳恆接着說,一把將朱昕推倒在了地上。朱昕就那樣坐在地上,她也一天沒有吃飯了還受了傷,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反駁他了。
"就是怪你,你看看你,還去醫院了?不去會死嗎?你去就花錢!"陳恆不依不饒的指着朱昕罵。
此時陳愛語聽見吵聲,睜開眼睛,站起來。她看着坐在地上的朱昕,嚇得哭了,朱昕的臉實在是血肉模糊得誰看見都會把別人嚇着。
"哭什麼哭!"陳恆把話鋒轉向這個小女孩。陳愛語被他這麼一吼,立馬停止了哭聲,小聲的嗚咽着。
陳恆又坐回牀上去,無奈的看着地上。他拿出一個煙盒,倒出最後一根菸,抖着手點燃它,如飢似渴的抽起煙來,三個人都那樣坐着一言不發,各懷心事。陳恆偷摸的瞅着朱昕,那臉已經不能再欣賞了,甚至連正常看着都讓陳恆感到噁心,他看了她一眼,噁心死他了。
不知過了多久,朱昕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她走向廚房。看着廚房被燒得黑乎乎的,已經不是一個廚房的樣子了。鍋被燒的穿了底,裡面還糊着一些乾巴的面。就是那個鍋,讓她毀容的,她難過看着那個鍋,傷心的流下了眼淚。
廚房已經不能使用了,現在三張嘴巴等着要吃飯呢!
她吸了吸鼻子,掏出兜裡剩下的十幾塊錢慢慢的走出去,走到小賣部。小賣部的大爺看着她,眼睛睜得鼓鼓的。朱昕心裡難受,可是又能如何呢!心如死灰的她,心如刀絞的她,心裡的痛遠比這臉上的傷更痛。
"大爺,拿兩桶泡麪,能順便幫我燒點水嗎?我家廚房被燒了。"
大爺連忙去燒水,一邊回頭看着這個可憐的女子。朱昕豪不躲避的迎着大爺的眼光,她知道躲避是沒有用的,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大爺默默的打開泡麪,不敢和她說話,往泡麪裡倒入開水之後,雙手捧着給朱昕。朱昕接過來放在櫃檯上,掏出錢來。大爺看着朱昕的背影,不忍得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朱昕小心翼翼的捧着兩桶泡麪回來,陳恆立馬站起來,抱走了一桶,"呼呼"的吃起來。
朱昕把一桶放在陳愛語的桌子上,陳愛語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陳愛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吃飯,看着她日漸消瘦的臉龐,凹下去的眼睛,朱昕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陳愛語匆匆的吃着,朱昕聞着味道想吃,卻又沒有什麼胃口,也不想花錢買了。她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看向外面。
陳愛語吃完以後,朱昕就把她抱上了牀,她現在需要休息,陳愛語也需要休息。昨晚陳愛語受到了驚嚇,也沒有吃飯,肯定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