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桌子上已經擺了四五個空瓶子,二鍋頭也已經被拆開上桌了,而兩個人卻彷佛纔剛剛熱身似的,面不改色。
酒逢知己千杯少,用在冷容若和唐落言身上雖然不是很合適,兩個人還算不上知己,這纔是第二次見面而已,但“千杯少”卻是大實話,兩個人在酒桌上是棋逢對手,倒是拉近了不少距離。
“看不出來,你居然深藏不露,酒量如此之好。”唐落言又倒空了一瓶啤酒,把空瓶子當到了地上,“上次晚宴的時候,你一會就跑不見了,我們大家都還以爲你怕被大家灌酒,躲起來了,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啊。”晚宴當晚,作爲焦點的冷容若,雖然不是主角,但敬酒也絕對少不了,不想冷容若卻是直接銷聲匿跡,要不是後來晚上山路上的偶遇,恐怕兩個人還沒有正面接觸的機會。
“只是覺得那個地方太過陌生,不適合我罷了。”冷容若輕描淡寫地說到,拿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這一週多以來的生活,對於冷容若來說,太過“波瀾壯闊”了,和他並不是很適合。
聽到冷容若的話,唐落言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也拿起杯子一口乾,“不用說你了。就算是我,我也覺得家裡太過陌生,不是很適應。”唐落言的語氣裡充滿了落寞,完全沒有了她平時的瀟灑。
冷容若盯着唐落言那張俏顏,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接着就這個話題談下去。雖然唐落言沒有接着說下去,但冷容若大概也知道那話背後蘊藏的是什麼,這也是他不願意回去秦家的原因。
“這池水太深了,你能夠站在岸上,就不要下來。”唐落言說出了冷容若的心裡話,“你有選擇的餘地,這是你的幸運。”唐落言露出一抹微笑,嫵媚異常,散發出和她平時完全不一樣的魅力,可是卻又如此淒涼和遺憾。
一時間,熱鬧的酒桌反而有些安靜了下來,小吃攤周圍其他桌子上的客人依舊熱火朝天的聊天着,劃酒令,好不開心。冷容若和唐落言兩個人都默默地自己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唐落言輕輕呼出一口氣,把心裡的悶氣都抒發出來,然後又重新回到了那個豪氣雲天的唐落言,抓起手邊的二鍋頭,對着冷容若晃了晃,“有沒有膽量和我來比比酒量,一醉方休?”
冷容若看着唐落言那張白皙的俏臉,依舊面不改色,看來的確有一些酒量,挑了挑眉毛,簡單明瞭,“奉陪。”
“夠爽快。”唐落言燦爛地笑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啤酒杯,一下就把六個啤酒杯都倒滿了,二鍋頭很快就見底了,唐落言把瓶子放到旁邊,把六個啤酒杯往桌子中間一放,略帶挑釁地看着冷容若,“怎麼樣,一口氣,敢不敢?”
冷容若看着唐落言,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沒有說話,拿起酒杯,直接就往喉嚨裡灌了下去,一杯完了,把酒杯往桌子上利索地一扣,然後接着拿起第二杯,接連三杯,沒有停頓,立刻三個杯子就都蓋在了桌子上。連喝了三杯,冷容若不由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對唐落言挑了挑眉毛,示意到,“是你的順序了。”
看到冷容若如此爽快,唐落言拍手笑了起來,對冷容若樹了一個大拇指,然後也拿起了酒杯,一口飲盡,也模仿冷容若一樣把酒杯蓋到了桌子上,接連三杯,絲毫不遜於冷容若。
一口氣喝完三杯,唐落言一直沒有變化的臉頰,也飛上了兩朵紅暈,襯在那張白皙透明的臉上,人比花嬌。唐落言開心地笑着,絲毫沒有淑女的樣子,雖然依舊大大咧咧,可是此刻的唐落言,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有女人味,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彷佛深夜裡的幽蘭,溫文爾雅,淡雅怡人。
看到了唐落言另外一面,冷容若也有些意外,不禁起了一些惡作劇的心思,調侃道,“你該不會是酒沒有喝完,怕我檢查,才把杯子倒扣過來的吧。”
對於冷容若的小玩笑,唐落言又驚奇又惱怒,鼓起雙頰,雙眼瞪圓,氣呼呼地看着冷容若,“要不我們再喝三杯?”看來,唐落言的酒量果然好,喝了這麼多,依舊精神奕奕。
冷容若也不回答,而是拿起湯勺,舀了一小碗的牛肉羹,放到了唐落言的面前。剛喝完白酒,是需要喝點東西來沖淡一些嘴裡的味道。唐落言看看面前的牛肉羹,撲哧一下笑出來,“如果今天之前,你告訴我冰山冷容若會如此體貼,我想我會嗤之以鼻。不過,現在算是見識了。”
對於唐落言的調侃,冷容若聳了聳肩,“算你幸運。”一句話就把唐落言堵得啞口無言,看到唐落言終於落於下風,冷容若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了他整齊潔白的牙齒。讓唐落言露出了彷佛見到鬼的表情,“請問,你是在笑嗎?你確定你是冷容若?不是李浩?”唐落言的話,反而讓冷容若不好意思起來,表情也恢復了平靜,有一些尷尬。唐落言扳回一城,得意地笑了起來。
冷容若也爲自己舀了一碗牛肉羹,低頭喝了起來,剛纔喝酒喝得過猛了,如果不休息一下,就算酒量再厲害,胃也受不了。冷容若擡起頭,看見唐落言也正在喝湯。
唐落言右手穩穩當當地拿着湯匙,沒有像一般淑女一樣翹起小拇指,用湯匙在湯的表面輕輕舀了舀,讓湯表面上的熱氣散開一些。然後用湯匙舀起了半匙的牛肉羹,放到了嘴巴里,湯匙卻只有前半隻放了進去,輕輕一擡,牛肉羹就進入了嘴巴里。唐落言閉起嘴巴,慢慢地讓湯吞嚥下去。本來是吃東西時,最容易發出聲音的湯,可是唐落言卻是規規矩矩,沒有任何聲響發出來,就連吞嚥的聲音都細不可聞。這時,冷容若才猛然發現,原來,唐落言也是一個大家閨秀,從小就受過很好的禮儀教育。在這個時刻,眼前的唐落言少了一些男生氣的大大咧咧,多了一些女生的纖細和安靜。
“怎麼?沒有看過美女喝湯啊。”唐落言一開口就破功了,聲音又大又脆,十分豪爽,還有些兄弟的味道。
冷容若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唐落言一眼,讓唐落言有些不安起來,“是沒有看過你喝湯。”這話本是實話,今天才是兩個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唐落言也就認同地點了點頭,可一回想,冷容若顯然話裡有話,唐落言如此聰慧又如何聽不出來,再次擡頭起來,“死豬頭,你是說我不是美女咯。”
唐落言脫口而出的粗口,冷容若也不介意,聳了聳肩,“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再配上他那張死人冰山臉,完全氣人。唐落言再次落入下風。
不過唐落言本就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只是今天冷容若的幾次鬥嘴,都十分有趣,才如此樂此不疲。唐落言覺得,冷容若也並不是如同他外表那張冰山臉一樣不近人情,反而還有些愛惡作劇,當然,冷笑話也是他的專攻,特別是他本身就是冰山,說任何笑話也變成冷笑話了,效果更佳。
“剛纔誰說擔心酒喝不完的,現在我們不是快見底了。”唐落言看了看箱子裡還剩下四瓶啤酒,“我說冷少,你行不行啊,要不這四瓶我們就退回去?”唐落言也學着李浩這樣稱呼冷容若,唐落言覺得這個稱呼還是蠻上口的,而且這個冰山冷容若,也的確比自己認識的那些少爺還更有少爺氣質,還有少爺架子來着。
“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哦,難道你扛不住了?”冷容若連頭都沒有擡,再次把唐落言刺激到了。唐落言發現,自己這個大才女,號稱嘴尖牙利的才女,打跑了多少公子哥,居然在冷容若面前屢屢佔據下風,真是心氣不順。
“一人兩瓶,直接幹,如何?”唐落言豪氣地把四瓶啤酒都拿了上來。
“行,吹瓶子就吹瓶子。”冷容若拿過兩瓶,“比速度不?”挑了挑眉看着唐落言。唐落言對自己的酒量向來就有自信,很少碰到對手,不想,這個才見面兩次的冷容若,居然表現出如此強的戰鬥力,唐落言骨子裡就是不服輸的人,當然是迎面接受挑戰了。
“你喊開始。”冷容若拿着瓶子,對着唐落言說到。
唐落言對冷容若坐了一個鬼臉,真有些小孩子氣,然後趁冷容若不注意,就直接喊了“開始”。冷容若落後一步才舉起酒瓶,不過速度卻是不滿。
兩個人呼啦啦地就開始把酒往肚子裡灌,周圍的酒客們看到一男一女在斗酒,也覺得有趣,居然在旁邊喊起了加油,場面十分熱鬧。唐落言和冷容若幾乎同時把第一瓶酒灌完,接着就拿起了第二瓶。
“哦哦哦……”周圍的人都開始爲唐落言鼓掌起來,不愧是巾幗英豪,讓人不得不佩服。
看着酒瓶逐漸見底,周圍的人起鬨得更加厲害了,還敲打起桌子來,小吃攤一時間成爲整條街最吵鬧的地方。
“完了。”
“完了。”
唐落言和冷容若同時把酒瓶“砸”到了桌子上,十分用力,連桌子都搖晃了起來,兩個人居然不分勝負,同時完成了任務。
今天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