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景象讓侍衛們頓時都鬆了一口氣,想到剛剛的一場虛驚,爲首的侍衛心情很是不好,回頭怒目對着那年輕的宮女道:“大白天的造什麼謠言?你看這哪裡像是你說的那般,不就是你自己把東西扔在了這裡,我看最近宮裡莫名其妙的謠言是不是就是你們弄出來的,總要稟告了皇上纔是!哼!”
躲在最後的年輕宮女被這一頓數落之後纔有了往那裡的勇氣,慢慢的一點點探出腦袋,遠遠的望過去,真的如侍衛所說的那樣,和她們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剛剛是幻覺?”她喃喃的自言自語,有些不相信的走上前去,撿起地上的籃子,左瞧右看都像是被扔在了地上才摔成那樣的,她們那時候的確也摔了籃子,但是她們甩的籃子是空的啊,紙錢都在空中飛着,現在紙錢全整整齊齊的在籃子裡,她自己都不禁有些懷疑難道剛剛她們產生了幻覺自己嚇自己所以摔了籃子跑了?
“對不起,或許真是我們姐妹產生幻覺,最近宮中的話實在傳的嚇人,我天生膽子特別小。對不住,讓侍衛大哥們白跑了一趟。”回過神來的第一刻,那年輕的宮女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錢袋塞進了爲首的侍衛手中,臉上賠着笑,心裡卻是心疼的滴血,那銀子袋兒看着不大,可銀子不算少的,她攢了好久的呢,如今一咬牙全給出去了,沒辦法啊,皇上最近正爲鬧鬼這事兒頭疼呢,要真讓這侍衛往皇上面前一說,她可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侍衛墊了墊分量,覺得還算滿意,也不再說什麼,笑意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轉身一揮手帶着他的小兵兒們浩浩蕩蕩的離開。待她們走遠後,一直沉默着的年長些的宮女才緩緩走到年輕宮女身邊,聲音裡還帶着微微顫抖:“你看,我就說不要議論這些事的吧,剛說完鬼神就來報復了。”
“或許是真的吧,可是我總覺得真的是我們在自己嚇自己。喏,你看,這之前還好好的在籃子裡放着,要真是鬼神報復我倆還能這般毫髮無傷?還是說鬼神的報復就是嚇一嚇我們?就算是它們只想嚇一嚇我們,那這疊放整齊的紙銅錢怎麼說?總不會鬼神還好心的嚇完我們之後還一張張把紙錢撿起來整齊的放進籃子裡吧?我們一去一回用的時間雖然不短但也沒長到能完成這些工程的長度吧?”年輕的宮女說的頭頭是道,那年長宮女還是有些後怕,都不敢去撿地上倒着的屬於她拿着的那個籃子,年輕的宮女幫她撿了起來遞過去,她猶豫了好半天才接過來,接到手裡也不將籃子像先前那樣挽在胳膊上,而是雙手捏着籃子提手,兩臂在胸前伸直,想要盡力讓籃子離自己遠一些。
年輕的宮女看着不覺有些好笑:“你不會真打算一直這個姿勢走回淑妃娘娘宮裡吧?”
“要你管。”被她一說,年長的宮女頓時滿臉通紅,想了想後這個姿勢的確不妥,讓別人看見了不知道又要嚼什麼舌根,如此,她閉上眼睛,像是赴死似的將籃子挽回胳臂上,兩腿迅速運動,很快就跑離了這個偏僻的御花園角落,走回了大路上的她看着是不是巡邏經過的侍衛,心裡安心了不少。
而一直悶頭逃離的她完全沒注意自己的籃子白麻布下蓋着的是什麼,更沒注意到自己的籃子重量比之先前稍稍有了些不同,當然也沒看到身後那年輕的宮女嘴角一閃而過的賊笑。
淑妃史美琳住在憶南宮,據說之前這宮殿不叫這個名字,是她住進來之後爲了表達她的懷鄉之情特意求了沐晰卓改的宮殿名。兩個宮女受了“驚嚇”後一路的疾走快趕,路上花的時間生生比去的時候用的時間還短了一盞茶的時間。
“淑妃娘娘,您要的東西奴婢領來了。”兩個宮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手裡的籃子穩穩的放在面前。”
“本宮知道了,東西就原地擱那兒,你們下去吧。”史美琳隨意揮揮手,悠閒的從身旁宮女端着的盤子裡捻塊兒糕點慢慢的吃着,很是享受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什麼被鬧鬼事件嚇得要燒紙求平安的人。
史美琳不屑的瞥了一眼殿外的地上擺着的兩個籃子,鼻子裡配合的發出一聲同樣不屑的哼聲,拍拍手拍掉手上的糕點末末,另一名宮女立即地上一塊兒溫熱的溼帕子,史美琳接過去擦了擦手,隨手一丟差點扔到了那宮女的臉上,卻絲毫不在意,那宮女也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靜靜的拿着帕子端着水盆出去,只是眼睛深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委屈和不滿。
只見史美琳微微扭着曲線良好的腰肢往那兩個籃子走過去,她纔不信鬼神呢,她要來這些不過是受沐晰卓之託幫他給冤死的翠兒燒的。實在是沐晰卓一個皇帝給翠兒丫頭燒紙錢太那個啥了,而且沐晰卓要真有這樣的舉動那豈不是坐實了最近宮裡的流言?這樣一來,想要殺絕就更無處下手了。一般人代替又太沒誠意,皇后也不能做這種事,無奈之下,這苦差事就落到了她這個後宮之中僅次於皇后的人手裡。說真的,她挺好奇翠兒的真實死因,她覺得沐晰卓不是個膽小如鼠的男人,如果翠兒的死因和他無關的話,只需正兒八經的鎮壓流言就好了,幹嘛讓她背地裡燒紙錢,沐晰卓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翠兒的死因他一定脫不了干係。
這樣想着,史美琳已經到了籃子跟前,彎下腰兩隻手指拈起左邊籃子的白麻布看了一眼,滿滿一籃子的紙銅錢,滿意的點點頭後鬆開手,又去拈右邊籃子的白麻布查看,這一拈可不得了了,那籃子裡呼呼呼的有一團團灰色的影子從籃子裡掠出來,在眼前一閃而過,緊接着全部扒在了史美琳的身上。她最開始的幾秒鐘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愣住,幾秒鐘後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那一團團灰色的影子不是別的,正是一隻只碩大的老鼠,這一下史美琳被嚇得頓時花容失色,“啊——啊——啊——”的尖叫着原地亂碰亂跳,試圖將身上的一隻只肥碩的老鼠抖下來。可是這些灰老鼠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全部用爪子牢牢抓住史美琳的衣服,甚至有的還時不時張口往她身上招呼着,有的只是咬住了衣服,有的牙齒又尖又長,一口下去,尖尖的牙齒穿透衣服,狠狠的咬在史美琳的皮肉上,這讓本就嚇得魂飛魄散的史美琳更是疼的將聲音提高了兩個八度的尖叫着,估計整座皇宮的任何角落都能聽到她的慘叫聲,說不定宮外都能聽到。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怎麼了?”她宮裡的侍衛宮女聽到這毛骨悚然的叫聲第一時間衝了過來,可是抓狂了的史美琳跳動頻繁的身體讓衆人眼花繚亂,一時看不清是什麼東西,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圍了個圈將她圍在中間,互相看看全都一籌莫展,直到有個小太監聲如蚊蚋道:“淑妃娘娘身上好像都是老鼠……”
“老鼠?!”衆人驚訝,這打掃乾淨的不能再幹淨的憶南宮主殿爲什麼會出現老鼠?這淑妃娘娘要怪罪下來,他們全都得腦袋搬家,不過眼前先救下娘娘再說,或許能撈個將功折罪的名額呢。這樣想着,衆人不約而同的撲向史美琳,想要幫她把老鼠捉下來。他們都是農村窮苦人家長大的孩子,老鼠是他們自小到大的玩伴,沒人會怕。恐怕只有史美琳這樣從小養尊處優的公主纔會怕這種東西吧。
俗話說的好,衆人拾柴火焰高,可是有時候人多並不一定就能把事情辦得更好,比如現在,一齊撲上去的衆人都想撈那個將功折罪的活命機會,都想搶在第一個,都想抓更多的老鼠,所以在接近已經被咬的無數傷痕的史美琳之前他們就先打上了,你拉我,我扯你,互不相讓,最後誰都靠近不了,他們在外圍打的火熱,史美琳在中間被咬的痛苦,一時間,響徹在整個兒皇宮的慘叫聲裡又加上了打鬥的背景聲。
“姐姐,那好像是你提回來的那個籃子吧?怎麼會是老鼠呢?”那兩個宮女並沒有加入抓老鼠的行列,她們有侍衛和內務府的太監爲認證可以證明老鼠不是她們動的手腳,如果淑妃娘娘相信,她們自然不需要什麼將功折罪,如果不相信,就算抓完了所有的老鼠淑妃娘娘也不會饒了她們的小命,如此,就不去浪費力氣了。
年長的宮女似乎沒聽到身邊人的問話,神情有些恍恍惚惚,聲音不大但聲調尖銳的不停自言自語着:“這是報應,這是報應,翠兒來了,翠兒來了。不該議論的,不該議論的。”
幾分鐘過後,又有其他巡邏的侍衛衝進了慘叫聲打鬥聲不斷的憶南宮,見到眼前混亂的情形,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但到底訓練有素,立刻井然有序的拉開打架的人全都捆了起來,又有人上前對史美琳道一聲“娘娘得罪了”之後迅速抓走了所有的老鼠盡數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