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們的軍歌唱了一路,把外面寂靜的雪山彷彿也給唱醒了,雪山上面發出亮晶晶的光芒,是太陽照射後的神奇效果。要不是中途停了火車,估計這麼美好的景緻也只能擦肩而過,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那個皮膚有點黝黑的士官在我們總是睡的正香的時候把我們喊醒,我在睡夢中隱約聽到他那沙啞且有力量的聲音在嘶喊着,聽說當了兵的人聲音幾乎都是沙啞的,是唱軍歌、喊口號練出來的,這樣的聲音有磁性,顯得陽剛。黝黑的士官是擔心我們長眠不起嗎?爲什麼總是要把人在夢鄉里召回呢?啊!夢裡可是有心愛的姑娘在等待呢!

就這樣,時而精神抖擻,時而昏昏欲睡,在哐嘡哐嘡的車輪上翻過青藏高原,向祖國的美好山河奔馳着;儘管這列貨車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完美,但是比起我們激動的心裡,有些微不足道了,苦,並快樂着,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在同一節車廂裡,我居然發現了鄰村的同學大錘,我感到非常驚訝。在士官睡着的時候,我悄悄溜到大錘的旁邊,把大錘搗醒來,他驚喜的看着我,好像多年未見的朋友再次重逢的感覺,握住彼此厚重的手。其實,我跟大錘事實上也是多年未見。他是我初中的同學,算起來應該有將近十年未見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在這裡能遇到老同學,心裡真是百感交集。

“你怎麼也來當兵了?”我只好這麼問。

大錘笑了笑,他的兩隻眼睛裡炯炯有神,我有點不敢直視,因爲我比起他,不如他的帥氣。他說道:“李當兵,你以爲就你有個當兵的夢想啊?我也有!”說完,我們都笑了,但是不敢笑的太大聲,要是把士官吵醒,我們就會被遣散吧?

“你個大錘!我們以前是同學,沒想到以後居然是戰友了!真是天意弄人,把我和你安排到了一起!哎!”我略帶調侃的說道。

大錘回道:“你這個二炮,咋?不願意咋地?”

士官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我們的說話聲音給驚醒了,也許當了兵的人警覺性比較強烈吧!因爲我們倆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很大,還是把他給驚動了。

“喂!小夥子!幹嘛呢?幹嘛呢?這麼快就交上朋友了嗎?你!旁邊有人你不認識,跑那麼老遠幹嘛?”士官對着我說道。他的聲音之前就提過,比較洪亮。把一車廂的人給吵醒了,我看到每個人的臉上對我表現出了極爲的反感與厭惡。我灰溜溜的想溜回我的小馬紮上。

“大家注意了!都醒一醒!我們有節目看了,既然他們倆剛纔聊得那麼火熱,我們就讓他們合作一個節目,給我們提提神,大家說好不好啊?”士官說道。我不得不說,這個士官好會見縫插針,還沒到部隊,就已經開始整人了。一車廂的新人居然異口同聲的喊道:好!好像這一刻他們期待了好久一樣。

我們當然不能給多年的友誼拖後腿,勇敢地站了起來,我對大家說道:“我們給大家唱首《軍中綠花》吧!”說完大家又是熱烈的掌聲響起。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親愛的戰友啊!......”在唱的過程中,我的內心是激動的,是傷感的。爲了一個夢想,就踏上了這條列車,這種行爲對父母是不是一種自私,違背了他們最初的意願,僅僅是自己的一個夢想。就像他們說的,夢想可以當飯吃嗎?夢想在現實中,就是一個泡影,既真實,又飄渺。我和大錘唱完這首歌的時候,我的眼睛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從大家的表情我看的出來,他們也被我倆的這首歌感染了,他們和我一樣,揹負着家人的期望,說的偉大一點,就是爲了保衛祖國,甘願就這樣奉獻青春,我們不會後悔。

“唱的好!唱得好!”士官站起來說道。這羣人當中,沒有被感染的人就是他了。

“我知道大家都是因爲熱愛軍人這個職業,所以都扛起了這個責任,來當兵。我這人上過的學少,不知道說什麼,我只說,當兵也許後悔兩年。但是,不當兵後悔一輩子!”士官說道。他說完,我們都給了他熱烈的掌聲。

青藏高原上,瀰漫着雪山的純潔氣息,散發着草原的清香,羊羣咩咩的喊着熱烈的口號,歡迎我們這羣可愛的人融入到他們當中來。火車依然在瘋狂的咆哮中奔馳,牧民的馬兒看到奔馳的火車,想與之競賽,於是跟隨着火車的步伐,狂奔了起來,牧民揮舞着手中的長鞭,馬兒盡情的奔馳。我多想站到車廂上面,對着蜿蜒起伏的青藏高原吶喊一聲:“我的夢鄉。我的青藏高原,我帶着夢想來了!”

青藏高原是那麼熱烈的歡迎我們,但是我們大多數人逐漸有了高原反應,起初有些頭疼,接着就覺得噁心難忍。一羣人在那裡痛苦的煎熬着,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滋味,我們的意志經受着考驗。

士官用手機打着電話:“連長!我們車廂裡的新兵都出現了高原反應,有的出現了嘔吐的現象,怎麼辦?”

不知道電話那頭連長說了些什麼,士官只是應道:是!知道了,連長。

“大家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都坐起來,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起,怎麼當兵?起來!起來!”士官在人與人的縫隙中穿梭而過。

“這是高原反應,屬於正常現象!你們要堅持住,要是無法適應這裡的環境,你就得背上行囊,滾回老家了!難道你們要認慫嗎?”士官使用激將法給我們平息高原反應帶來的不適。我們都很難受,但是士官這麼一說,大家都振作了起來。在這種不適中,感覺這條鐵路是這麼遙遠,它到底有沒有盡頭?爲什麼還不到站?

接下來路途不再像之前那麼愉快,我們很多人都在天昏地暗中煎熬着,等待着列車趕快到站,或者希冀着列車能夠倒走,回到之前來過的地方。我恨不得爬到鐵軌下面,用手轉動哐嘡哐嘡的鐵輪,讓它跑的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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