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所想的不同,鈴木並沒有帶我進入網球場,而是來到了社辦附近的草叢。
“這可是最佳觀景點哦~”鈴木閉起一隻眼睛說道,“這個秘密地點我可是不隨便告訴別人的。”
受她的情緒感染,我笑起來。稍微觀察一下四周情形,果然是個好地方。不僅可以清楚地看見網球場,最主要的是,這邊沒有半個花癡女。遠遠望去,那些女生們正牢牢貼在另一邊的網上——還真是有十年如一日的韌勁啊。
“不過有點奇怪啊,今天場外觀衆的熱情似乎不是很高漲。”我轉頭問鈴木,她促狹地笑了一下道:“三年級的正選現在基本處於半引退狀態,一週只有兩天的指導日會在。人到的不齊聲援自然就變少了呢。”
“這樣啊。”
“今天的指導有忍足呢,請好好欣賞吧。”
“誒?”
“那傢伙雖然平時那個樣子,打起球來可是很帥的哦——而且近距離觀賞效果絕佳。”像是推銷什麼東西一樣的語氣,鈴木攀上我的肩說,不過很快又縮了回去,“那麼,我去工作了,請好好看吧。”
“啊……是。”
望着鈴木那因爲忍笑而不停顫抖的背影遠去,再想想早晨向日的態度,我在原地唰一下紅了臉,皺起眉頭想把這種情緒壓下去,腦子裡卻閃出一大串的感嘆號。大家……大家都知道了嗎?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難道是太明顯了嗎?”我沮喪地抱着頭蹲下去。奈緒子,你太沒用了。已經到了要別人幫忙的地步了麼……說來之前忍足之所以會約我也是因爲鈴木說了什麼。好、好失敗……不對!現在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我一下子又站起來,既然都來了不看太可惜了,不管怎麼樣就照鈴木說的好好看清楚那傢伙吧。
這邊因爲有草叢和樹木所以雖然沒什麼人但是視野卻不是很開闊。爲了能清楚觀察我默唸着對不起踏入了草地。兩眼視力都是1.5,在這種情況下總是顯得不夠用。冰帝的網球場又是實在太大,在200人同時訓練的時候尋找一個人還真不容易。伸長脖子望過去,只看見一片相同的運動服在晃。唔——!雖然坐在鈴木贈送的特等席上,還是沒辦法啊。而且正選專用的球場離這邊比較遠,不過因爲是指導日所以那裡其實也沒什麼人。
視線在普通部員的球場內繞了一圈……沒找到OTL
腳邊傳來細微的響聲,低頭,一隻網球恰好滾到旁邊停下。
疑惑地撿起球,雖然磨損到球的牌子都看不太清楚了,感覺上應該是質地很好的球。大概是誰不小心打出來的吧,要是把它扔回去的話就會暴露我在這裡,所以還是就放這裡吧,應該會有人來撿的。
正打算把球放下就聽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沙沙踏過草叢的聲音聽的我一驚,唔哇——我該躲到哪裡纔好?!灌木叢不行,樹太細了,草裡更不可能,現在跑嗎?被看見背影認出來的機率是九成吧。我不要被當成是花癡女的一員啊!TAT
在心裡悲鳴一聲,不知所措間,我就這樣抓着球和來人打了照面。
“啊……”“姬宮前輩……”
異口同聲。
來人正是我第一次去網球場找人時爲我開門的日吉,看到我臉上依然是冷冰冰的表情,不過嘴上卻很禮貌。如果是他的話應該不用擔心他會大嘴巴說出去。
“是日吉君啊,嚇我一跳。”我笑的有點心虛,他也沒問我爲什麼在這,只是將視線緩緩移向我手裡的球。
“你的?”
點頭。
“那給你吧。”我將球舉起來想丟給他,誰知日吉忽然身子一晃。……咦?該不會誤會我要拿網球扔他吧?
秋風掃過。
算了,頂多我多走幾步遞到他手上吧。剛邁開一步,日吉也相應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錯覺吧?我不甘心地又前進幾步,日吉居然也跟着退後了幾步。
喂!你當我們在跳國標啊?我進你退的。
笑容僵硬在臉上,我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緩解這詭異的氣氛,只得維持着手將球遞出去的姿勢。
我知道是我不好,暑假合宿時不該隨便扇他耳光。可那是本能反應嘛,誰叫我一睜眼就看見他的臉,還、還貼那麼近……越想越黑線,但是我之後有好好道歉啊,不至於就因爲那一個巴掌就徹底顛覆了日吉的女性觀吧?
“呃……”我只能從喉嚨裡發出無意義的□□來抒發自己的不滿,這蘑菇頭再後退我就把它當棒球扔出去了。
日吉嘴脣動了動,還是什麼都沒說。大概是看我臉色有變黑的趨勢,他快步走上來一把奪過球然後立刻退到幾步開外。
“謝謝前輩。”
“不……用謝。”
徹底擊沉!居然這麼防着我,就差給我掛個“惡犬危險”的牌子了。算了,你還是快點走吧。
“我先走了。”
“嗯。”
日吉轉身,然後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頭:“今天忍足前輩也在。”
“誒?”我瞪圓眼睛,日吉卻什麼也沒再說就沿着來時的路回去了。
我只感覺天上一塊隕石砸下,砸的我有點暈頭轉向,不由得扶住了旁邊的樹。連日吉都這麼意有所指,看來矇在鼓裡的真的只有我一個人……
沮喪的感覺又回來了。就算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也還是不明白那傢伙的心意吶……說來他根本就是個可疑的圓眼鏡嘛,也不知道哪句話是認真哪句話是玩笑。而且,現在的話……
“猜猜我是誰。”
忽然眼前一黑,一雙溫暖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睛。
“……忍足君。”
“BINGO~”
手鬆開,我轉過來。穿着運動服的忍足沐浴在夕陽的光輝之下,一邊的鏡片由於陽光的角度而反着光。此時他正用一種玩味的眼光盯着我看。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別人耳邊說話啊?”我捂住被氣息吹的癢癢的左耳,不由得又紅了臉,露出生氣的表情道,“真是的,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嗎?”
“不是哦,是對姬宮的特別優待。”
“耶?……說、說來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搞不清楚他話裡的意味,我還是小心地轉移了話題。
“那你又爲什麼在這裡?”
直接把我問題拿來反問,真狡猾!
我絞盡腦汁去組織語言,忍足卻輕輕一笑,走近幾步:“因爲鈴木告訴我這裡有好東西,我就來了。”
“好、好東西?”我頓時有種被鈴木賣掉的感覺。
“是啊。”
“那,見到好東西打算怎麼辦?”我索性也豁出去了,順着他的話說。
忍足毫不猶豫道:“吃掉。”
“你敢!”我立刻兇巴巴地揚起拳頭。
“哎呀,騙你的騙你的啦。”忍足繼續貼近過來,然後收起了笑臉,用藏在眼鏡之後的犀利眼睛凝視着我。
“怎、怎麼?”雖然被看得有點心慌,我還是努力直視那目光。
笑容再度泛起,在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修長的手指插入我發中,好似不經意般拈起一小撮。
“謝謝你來看我……”
吻,輕柔地落在發上。
然後,我很不華麗地當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