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向檸不喜歡下雨,張二小、姜平華和吳恆等“老闆軍官”不喜歡天晴,因爲天晴了就要參加義務勞動。
果不其然,天一放晴,小魚又吆喝着大傢伙出來幹活。
一營教導員楊建波、二營長張浩、一營管理員劉德貴和從團裡來的唐參謀、俞幹事都很支持小魚關於組織全體參訓軍官義務勞動的想法,因爲只有讓參訓的預任軍官自己動手建設營區,預任軍官們纔會對營裡有感情。
今天的任務是去管委會新辦公樓工地拉石子過來鋪已經平整好的路面。
一營一連的裝載機、二連的自卸車和三連的拖拉機要在有搶險任務時才能徵調,所以裝石子需要參訓人員一鍬一鍬往營裡的三輛解放大卡車上鏟,運過來之後要一鍬一鍬的往下卸。
卸完之後要鋪平,以便接下來用水泥澆築。
小魚既是挖機司機也是工程總指揮,更是現場施工的安全員。
他再次平整了下場地,把挖機開到一邊歇火,鑽出駕駛室站在履帶上問:“剛纔那幾袋水泥是誰綁的?”
“魚隊,我綁的。”
“你怎麼綁的,我怎麼跟你交代的?沒綁好就喊我幫着吊,有沒有安全意識!”
爲組織預任軍官訓練,團裡臨時組建了教導隊,韓渝擔任教導隊長。
小魚雖然沒當過兵,但在漢武做了好幾年警體教官,各項軍事素質比從野戰部隊轉業退伍的軍人都強,被任命爲負責軍姿、隊列訓練和勞動的教導隊副隊長。
加之他本來就是長航分局陵海水上警察巡邏隊的副隊長,所以衆人都叫他“魚隊”。
他會開船修船開車修車,年輕有一身蠻力,在警校時又是專業教擒拿格鬥的教官,堪稱“打遍全營無敵手”,真要是切磋起來連會“輕功”的郭維濤都不得不甘拜下風,並且家裡又有錢,衆人不得不服他。
他威信很高,也很囂張。
指着一個預任軍官呵斥道:“你以爲現在只是勞動,不是,現在也是訓練!連幾袋水泥都綁紮不好,綁紮不牢,性命送掉,懂不懂?”
“魚隊,我下次注意。”
“還有你,剛纔居然在我的抓鬥下面跑,你不要命了?”
小魚指指正苦笑的張二小,聲色俱厲:“吊物頭上過,是禍躲不過!安全課你是怎麼上的,是不是在打瞌睡?”
鹹魚在開訓時說的很清楚,後備要能先用,不能有當“替補”隊員的思想。訓練要刻苦,學習要認真,參加義務勞動要當作實戰……
張二小雖然很清楚小魚是對事不對人,但還是忍不住嘀咕道:“魚隊,我是二營的三連長,我是負責伙食的。”
“你是負責伙食的,但你首先是防汛搶險保障營的預任軍官!真要是發生重大險情,你們這些負責後勤保障的一樣要上!”
“知道。”
“知道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趕緊去幹活!”
“是!”
……
小魚挑了一通刺兒,又跑前面去了,衆人終於松下口氣。
吳恆回頭看看身後,一邊鏟石子一邊低聲問:“張總,晚上吃什麼?”
“雞腿。”
“雞腿有大有小嗎?”
“當然有大有小,雞是家禽又不是工廠裡生產的產品。”
吳恆再次回頭看看身後,竊笑道:“軍訓和幹活歸小魚管,但吃飯打飯歸你管,晚上給他打個最小的雞腿。”
張二小早就覺得小魚是拿着雞毛當令箭針對自己,不禁笑道:“這個主意好,晚上給他個最小的,他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小姜一樣被小魚收拾過,也想找個機會收拾小魚,舉一反三地說:“晚上盯着他的飯盒,他要是敢浪費糧食,只要敢把剩飯往泔水桶裡倒,就讓他撈出來吃下去。”
“這麼幹是不是有點過分?”
“不過分。”
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軍轉幹部湊了過來,壞笑着說:“我剛當兵的時候在新兵連,吃不慣饅頭,吃了兩口順手扔進了泔水桶。結果被排長髮現了,他就讓我從泔水桶裡撈出來吃。”
“楊哥,你真吃了?”
“當然真吃。”
“那麼髒能吃嗎?”
“排長先吃了一口,排長都吃了我敢不吃麼。”
原來現役部隊管的比預備役團教導隊更嚴。
張二小深吸口氣,低聲問:“小魚要是浪費糧食,我讓他撈出來吃,他會不會讓我先吃一口?”
“不會的,你直接命令他吃,食堂你說了算,在食堂你最大,我們這麼多人看着他,他不想吃也要吃下去。”
“行,我們晚上收拾他!”
……
與此同時,韓渝正在陵海中學室內游泳館看馬金濤、許明遠等人組織一營四連全體官兵進行水上救生訓練。
雖然一個營變成了兩個營,但馬金濤依然是水上搜救連的連長。
許明遠依然是一營副教導員,但要兼輔助施工連的連長。
由於不能從濱江防指的防汛搶險救援隊抽調太多救援隊員,許明遠今天也要來協助組織訓練。
趁大傢伙在泳池裡學習各種泳姿的空檔,韓渝把許明遠拉到一邊。
“什麼事?”
“下個月房貸有沒有着落?”
“房貸不用擔心,現在週轉的過來。”
韓渝回頭看看身後,說起正事:“我本來以爲徵調你參加一個月訓練局裡會不同意,沒想到吳局答應的那麼痛快。”
許明遠豈能聽不出師弟的言外之意,苦笑道:“吳局是擔心我在局裡受氣,順水推舟讓我出來放鬆放鬆心情。再說張局本來就不喜歡我,不然也不會點名讓我服預備役。”
“刑大的工作不會受影響吧。”
“地球離了誰都照轉。”
“吳局呢?”
“吳局……吳局怎麼說呢,他雖然嘴上說沒什麼,大不了不做這個副局長,但心裡肯定不會好過。聽說這幾天張局都繞過他直接給刑大下命令,甚至要親自掛帥兼任專案組長,主持偵辦沒破的那幾起刑事案件。”
吳仁廣的爲人其實挺好的。
當年師父對他呼來喝去,他從不生氣。
脾氣那麼好的一個人,居然會被逼到拍桌子,可見新任局長是真不好伺候。
韓渝暗歎口氣,沉吟道:“這麼說再呆在局裡沒什麼意思。”
“可不在局裡幹我還能去哪兒?鹹魚,要不我辭職跑船吧,證書都考到了,不能浪費!”
“跑什麼船,你忘了張蘭姐因爲知道你要去跑船哭成了什麼樣?”
“那怎麼辦?”
韓渝不想看着大師兄頹廢下去,笑道:“樹挪死人挪活,現在有三個選擇,一是去海關調查局,曾關長對你印象很深也很好,他說早想把你挖過去。之所以一直沒挖,開始是擔心師父不高興,後來覺得周局人不錯,不想因爲這事影響跟周局的關係。”
海關是好單位!
在做刑偵四中隊長時不止一次協助海關打擊走私,跟海關調查局的那些人都很熟。
許明遠眼前一亮,想想又問道:“還有什麼選擇?”
“去水上分局。”
韓渝笑了笑,解釋道:“王局說羅文江是上級重點培養的選調生,下基層只是鍛鍊的,他已經在最艱苦的崗位上幹了好幾年,並且幹得不錯,最遲年底就要上調市局機關。他那個大隊長的位置很快就會空出來,你調到水上分局照樣能做大隊長。”
許明遠忍不住問:“去海關呢?”
“去海關等於從頭開始,只能從科員幹起,暫時不可能給你安排職務。”
韓渝頓了頓,接着道:“再就是去刑偵支隊,韋支對你印象也很好,認爲你有能力,只是在民警調動這件事上他說了不算,只能先把你借調過去。”
“謝謝啊。”
“謝什麼?”
“我什麼都沒跟你說,你就幫我去聯繫下家。”
“你是我大師兄啊,其實也可以調到長航分局,長航分局就缺經驗豐富的刑警。但現在水上分局正在跟長航分局鬥法,你跟小魚不一樣,跟陳子坤當年也不一樣,你是根紅苗正的濱江刑警,在這個節骨眼上調過去不合適。”
“我還是去海關吧。”
“我也覺得去海關好,海關工資待遇高,只是離家遠點。”
攤上個自認爲什麼都懂的新局長,現在的陵海公安局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想到能去海關工作,許明遠別提多高興,禁不住問:“鹹魚,能不能再幫我想想辦法,把張蘭也調到市區去?”
“你就算不說我也會幫你想辦法,不過她只能去水上分局。”
“水上分局就水上分局。”
“你要不要先跟她商量商量。”
“她肯定願意去,王局和趙局都是老領導,你又是分局的黨委委員,有你們罩着她調過去肯定不會受氣。”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等會兒給曾關長和王局打電話。”
“我們兩口子一起調動,就這麼簡單?”
“都說了曾關長早就想挖你,他們現在急需辦案經驗豐富的人員,可以說是水到渠成。至於水上分局本來就是我們陵海公安局的分局,但不是張局的分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