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一切全憑母妃安排
最後,段曉雅實在沒有辦法,懶懶的睜開一隻眼睛,頓時整個月華宮裡一片笑鬧聲:“主子醒了?奴婢伺候主子更衣!”
“奴婢伺候主子漱口!”
“奴婢伺候主子更衣!”
段曉雅突然一聲大喊起來:“啊!”
聲音嘹亮,嚇得衆人紛紛不敢多言,立刻跪了下來,頭抵地,身子瑟瑟。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段曉雅嘆了一口氣,心軟的說道,一點也沒有覺得被人伺候的優越感與舒適,只是覺得這樣的感覺,很無力。
“是!”宮‘女’太監們接連起身,只是這次卻不像剛纔那麼喧鬧了,反而是小心翼翼起來,無論做什麼都要問上好幾遍。
段曉雅頗爲無力的解釋起來:“我不是兇你們,只是覺得像是穿衣服漱口這樣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做,不用你們的。”
“主子是不是嫌棄奴婢?”一宮‘女’泫然若泣,眼中含淚。
“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段曉雅連忙擺手,強調這個事情的真相:“我只是覺得這些事情讓我自己來就行,比較簡單一些。”
好不容易纔收拾完了以後,段曉雅已經是一身碧綠‘色’的長裙,淺粉‘色’的披風,頭上都解釋翠‘玉’步搖,嫺靜溫潤,卻又透着年輕的美麗。
宮‘門’口,鳳輦華麗照耀,金黃‘色’的帷幔上繡着金鳳振翅,遨遊九天的畫面,鳳輦四周掛着尺長的正圓珍珠,下墜黃‘色’流蘇。
尊貴豪華,一覽無遺。
段曉雅翩翩到來,車隊之中還沒有看到趙太妃的身影,宮‘女’太監不停的準備着出行要帶的東西,放到了箱子裡。
趁着沒人,段曉雅朝着轎子裡望了一眼,不由的呆了,這裡面可真的是奢華啊。
軟軟的白‘色’狐狸‘毛’褥子,虎皮靠墊,紫檀矮桌上擺放着三角香爐,檀香徐徐燃起,新鮮的葡萄,櫻桃還有其他各‘色’水果。
現在最多就是初秋,風高氣爽,偶爾一陣涼風吹過,只會讓人覺得涼爽舒適。
“太妃娘娘駕到!”隨着太監尖聲唱諾,趙太妃才千呼萬喚般的走出來,身前十個宮‘女’俏麗多姿,身後又跟着十個宮‘女’十個太監。
趙太妃一臉慈祥的模樣,走到了鳳輦前,瞅着段曉雅道:“公主平身吧。”
段曉雅謝過之後,站起身子,跟隨在鳳輦之後,不知道趙太妃是有意還是有意還是有意呢?整個車隊竟然沒有段曉雅的代步工具?
這有點不合理。
大大的不合理!
但是奈何,人爲刀殂,我爲魚‘肉’。段曉雅撇撇嘴,不予理會,跟在鳳輦之後,優哉遊哉的跟隨着,只是走路而已嘛。
至於爲何趙太妃藉故如此對她,段曉雅心知肚明,只是懶得計較罷了。
車隊從宮‘門’浩浩‘蕩’‘蕩’的駛出,一連走了兩個時辰纔到了無秀寺,坐落在京城東郊的一塊寶山之上,隨行‘侍’衛沿途清道護衛。
段曉雅輕輕拍了拍衣襬,虧得她喜歡穿便捷的衣服,而不是那些‘花’枝招展,華麗盛裝,不然的話,今天這一道走下來,恐怕就會被衣服拖累死了。
“公主,太妃有請。”剛歇息沒一會,就有一個小太監佝僂着身子跑過來說道。
勢力不如人家的大,又沒有在自己的地盤,段曉雅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走到了鳳輦前,行禮問安。
趙太妃懶洋洋的聲音從鳳輦之中傳了出來,“從萬壽宮出來,哀家這一顆心才稍微覺得安寧了少許,紅塵萬丈卻是不及宮牆萬丈啊,哀家這一生都是在宮牆之中度過的,即便是他日駕鶴西去,也恐怕出不了那深宮的硃紅牆頭,只是這樣一想,哀家就覺得心頭異常苦悶。”
段曉雅安靜的低着頭,並沒有接話頭,畢竟她還‘摸’不清這個趙太妃的‘門’路。
只聽趙太妃繼續說道:“如果有來生,哀家希望自己再不入這宮‘門’,公主殿下,以爲如何?”
來了,段曉雅暗道一聲:“太妃所言極是,榮華富貴也無非是過眼雲煙。”
“公主能這麼想,哀家十分高興,”趙太妃竟然滿面高興起來,渾身不似剛纔那個滿臉仇怨的模樣,伸手在虛空中一揮:“起駕吧,爭取正午之前趕到無秀寺。”
段曉雅眼角一‘抽’,見狀也是搖頭苦笑起來,‘女’人本來就是小心眼的動物,又有什麼道理可以去講呢?更何況做母親的‘女’人呢?
無秀寺在山上的半山腰,一行人走了很久才終於到了。
車隊在寺‘門’前停了下來,寺‘門’前列隊站着許多和尚,看穿戴應該是寺裡的主持還有沙彌和尚,段曉雅望了一眼,大概有百十號人。
這間寺廟倒是‘挺’大啊,看樣子沒少受皇家香火啊。
趙太妃從鳳輦踏下,面‘色’敬重,一路走到了主持有和尚面前,連忙作揖行禮:“慧遠長老有禮了。”
“阿彌陀佛,太妃有禮了。”法號慧遠,正是無秀寺的主持,身披袈裟,側過身子,口道佛語,將趙太妃讓了進去。
兩個人一路‘交’談都是一些讓人聽不懂的佛理與禪機,段曉雅只是看風景的跟在後面,對於趙太妃的安排她心裡早有了計較。
不就是嫌她在宮中礙眼嗎?可是這短短一兩個時辰的路程,又能阻隔的了什麼?
“大師,哀家這次來,還有一事相求。”正題來了,趙太妃在佛前停住了腳步。
慧遠謙恭的合十手掌,“阿彌陀佛,太妃娘娘有何事,還需說與貧僧。”
“哀家一心向佛,奈何身在俗世,多有不便,不能日日‘侍’奉我佛,心中愧疚,”趙太妃一臉慼慼然,轉過頭看向段曉雅:“這位是哀家的義‘女’,藍羽公主。好在她自幼學佛,願意替哀家在貴寺修行。”
“阿彌陀佛,大善!”慧遠又是一道佛號。
段曉雅手掌微微攥緊,瞳孔眯起,她以爲只是將她打發了出來,沒有想到這個趙太妃居然是想讓她在這裡做個假尼姑。
趙太妃笑道:“大師意下如何?”
慧遠轉頭望向段曉雅,一會搖頭一會點頭,最終卻是點了點頭:“我佛慈悲,就這樣吧。”
見到這個大和尚居然答應了,段曉雅不禁一愣,這是佛‘門’清淨地,如今卻要留一個‘女’人,傳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即便無秀寺是受到皇家供奉的,但是也還是佛‘門’的一分子而已。
“多謝大師。”趙太妃笑着說道:“公主,你以爲呢?”
明明趙太妃臉上的笑容是一派慈愛,但是不知道爲何在段曉雅的眼裡,這笑容就是帶着寒意。
“一切全憑母妃安排!”段曉雅恭敬的點頭。寺廟總比皇宮要自在一起不是嗎?每日晨鐘暮鼓,更何況這個寺廟風景還是很不錯的,有何不好呢?
趙太妃笑着誇讚了幾句,就開始拜佛,隨後又讓人送上了不菲的香油錢,才施施然的告辭離去,又是一派熱鬧的送行隊伍。
車隊一走,段曉雅本‘性’畢‘露’,伸了伸懶腰,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慧遠主持還有後面跟着的一些和尚說道:“好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出去逛街了,有什麼事情等我晚上回來再說,對了,不用給我準備飯菜了。”
說完,段曉雅也轉頭就走。
開玩笑,寺廟裡吃的飯菜都是一些素齋,難吃的緊,何況這裡全都是一個個的只會唸經的和尚,無趣的緊。
慧遠唸了一聲佛號,微微笑:“施主,你從何處來?”
段曉雅頭也不回:“傻和尚是不是?我從宮裡來的啊。”
這個大和尚是不是傻了?趙太妃可是剛走了沒有多大一會啊,健忘症吧。
“貧僧看到施主從茫茫大海中來……”慧遠的聲音再次傳來,段曉雅卻怎麼也邁不動腳步了,渾身冒起了冷汗,猛然回過頭,一臉惘然:“你,你說什麼?”
就連段曉雅都無法說清楚自己此時的感覺了,一直以來就是覺得自己是孤單的,寂寞的,不被這個世界容納的,因爲格格不入,這不是自己的世界。
沒人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更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家鄉與內心的苦悶,這個世界始終是陌生的,讓人無法產生歸屬感的。
但是這一刻卻有人一語道出了自己的出身,這種震驚不得不讓人驚歎。
慧遠大師打了一個佛號,顧左右而言他:“施主今日修行就從抄寫心經開始吧,三十遍。”說完這些,就帶着身後的衆人遠遠離去。
段曉雅站在原地,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她有種感覺,這個大師絕對知道自己的出身!那麼是不是代表自己還有辦法回去?
這個念頭一起,頓時就像是漫天瘋長的荊棘一般,緊緊將段曉雅纏了起來。
段曉雅腳步挪動,身子一閃,就向着慧遠大師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卻迎面走來一個小沙彌,使得她不得不動作慢了下來,只是小沙彌似乎是針對她一般,堵住了去路。
“施主,要去哪裡?”小沙彌有些嬌羞,低着頭作揖問道。
段曉雅急道:“你們主持呢?我有事找他!”
“主持說了,施主今天要抄寫心經,不宜訪客。”小沙彌將手裡緊握的心經舉到了段曉雅的面前。
段曉雅無奈接過:“那主持在哪裡?”
“施主還是先抄寫心經吧!”小沙彌說完,慢慢離去。
段曉雅拎着手裡的薄薄的冊子,白紙黑字,讓她一陣頭疼,捏筆寫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習慣的是電腦鍵盤和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啊。
如果今天沒有遇到這個主持,段曉雅都不會如此這麼瘋狂的思念從前,但是從剛纔那一刻,一顆心就好像吃了什麼興奮劑一般,怎麼也無法安寧下來了。
可是小沙彌送來的這個冊子無非就是這個主持的意思。三十遍?怎麼不一百遍?這簡直就是仗勢欺人!
暗暗的發了一會脾氣,段曉雅沒有脾氣的搭拉着腦袋,抱着經書向着大殿裡而去。
‘毛’筆真心難用!段曉雅第一千次感嘆,望着寫了沒有多少的心經,但是那大白紙上卻滴答了無數的墨滴,實在是難看的很。
案几旁邊一打寫廢了的宣旨證明了段曉雅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