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王爺的寵妃 看透
“我不可理喻,那你大可不理我試試。”皇甫成悅斂了笑,忽然拋下這麼一句話,自己翻身就上了馬。
青鸞站在原地,聽着他打馬跑開,還是犯了倔強,愣是不肯叫他一聲。
她不知道這片樹林有多大,然而過了許久,卻還是能聽到皇甫成悅的馬蹄聲,也就不再害怕,摸索着靠近了一株大樹,隨後靠着大樹坐了下來。
微涼的風穿過樹林,青鸞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垂了眼眸靜坐。
不知不覺間,竟然想起從前,幼時的自己坐在父親馬背,看着哥哥們馳騁林間,碩果累累。那時候,她尚有勇氣拍手叫好,可是到如今,經歷了那樣多的死別,有些東西,她早就不忍看。
終究,還是越來越懦弱了。
青鸞嘆了口氣,靠着樹幹仰起頭,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她突然又想起了母親。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
歌聲戛然而止,青鸞復又陷入沉默,身後的位置突然傳來皇甫成悅的聲音:“怎麼不接着唱?”
青鸞一驚,不知他幾時竟回來了,聽他如此問,還是道:“沒什麼,唱不下去了。”
皇甫成悅翻身下馬,語調有些奇怪的愉悅:“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倒的確不是人人都唱得出來的。更何況,是那些不死心的人。”
“不死心。”青鸞跟着重複了一句,忽然笑了,“心已成灰,也無所謂死不死了。”
皇甫成悅微微笑着哼了一聲,就近揀了一些柴,生起了火堆。
有了火堆的溫暖,青鸞冰涼了一個下午的手腳都逐漸熱起來,卻又覺得有些口渴:“有水嗎?”
“有酒。”皇甫成悅淡淡答了一聲,將一個酒囊仍在青鸞旁邊。
青鸞遲疑了片刻,還是摸索着拾了起來,仰頭喝了一口。
酒很烈。青鸞喝得很小心翼翼,然而還是有些被嗆到,漲紅臉咳了兩聲。
皇甫成悅沒有說話,悉悉索索的忙碌着什麼。
直到青鸞隱約聞到肉的香味,才知道他原來是將打來的獵物就這樣烤來吃掉。
“你烤了什麼?”青鸞腹中有些飢餓的感覺,便問他。
皇甫成悅的聲音聽起來仍舊是愉悅的:“不知道,大概是會毒死人的。”
這人,青鸞忍不住咬了咬牙。初見時只以爲他是個身份尊貴的翩翩公子,如今倒逐漸讓人品出地痞無賴的味道了。
她又喝了一口酒,重新沉默的坐着.^女^生~小說-網最.好*看.的女*生.小*說
片刻過後,皇甫成悅不知遞了什麼東西過來:“拿着。”
青鸞疑惑着伸出手,大約是一塊肉,青鸞手心頓時被燙紅了一片,忙的換到另一隻手,還是燙,這樣顛來倒去許久,才終於勉強能拿住。
那一邊,他似乎吃得很香。
青鸞終於也將那塊肉放到嘴邊,遲疑着咬下一小口。
肉質很硬,還有些酸,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青鸞吃過一口,只覺得齒頰都是那股子酸味,再不能繼續吃,沉默的將肉放到了一遍,又去摸酒囊。
“你倒是挺能喝的。”皇甫成悅大概是心疼酒了,待青鸞喝完,忽然伸手奪過酒囊,自己仰脖喝了一大口。
“小氣。”青鸞低低的嘟噥了一聲。
沒想到卻被他聽見了,只聽他冷笑了一聲,道:“我這人還當真是小氣,尤其在與人相處時,人得罪我一回,我記他一輩子,逮着機會一定將他往死裡整。所以,你需記住,萬不要得罪我。”
那酒後勁有些足,青鸞腦子鈍鈍的,想了許久,纔想到自己似乎沒有得罪過他什麼,方道:“我纔不怕呢,你若真將我整死了,也許我還要感謝你。”
“想以死來尋求解脫,這是最愚笨的法子。”
“不然該怎樣?像你這樣,吃喝玩樂,縱情山水?”青鸞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偏了頭道,“這樣的法子也許算得上高明,可是明眼人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皇甫成悅似乎怔了怔,許久沒有說話。
青鸞大概是有些醉了,話有點多,聽他不開口,又笑起來:“我猜對了,是不是?你根本也不是個純粹的逍遙王爺。你爲什麼不參與朝政?”
良久,才聽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因爲我不甘心,只爲人臣子。”
青鸞心頭一凜,腦子瞬間就清醒了。不甘心只爲人臣,那就是存了造反的心思?
皇甫成悅又冷笑了一聲:“如何,你現在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我是不是應該殺了你滅口。”
頓了片刻,青鸞搖頭微笑起來:“不該。你雖存了這樣的心思,卻不參與朝政,那便是一心要斷絕這樣的念頭。既然得不到,便索性放手,從一開始就不碰,便不會越陷越深。所以,也許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一件久遠的心事。”
“我以爲,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是看不透的。”皇甫成悅淡淡應了一聲,然而聽語調,卻已經是默認了青鸞的話。
青鸞將他的話反覆想了想,忽然驚覺。
既然得不到,便索性放手,從一開始就不碰,便不會越陷越深。
這樣簡單的一個道理,她明明懂得,卻爲何做不到?
明知道那人是一杯毒酒,喝不得,她卻偏偏受不住那誘/惑,非要親口嚐嚐那酒有多毒才甘心,
青鸞忽然笑起來,又問皇甫成悅討了酒,爲自己的愚不可及,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