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等。
當裴永年揮刀朝他腿上刺來時,君嘯野突然擡起膝蓋,狠狠撞上裴永年的手腕,一直把他的手撞到砸在牆上。
裴永年手腕劇痛,腕骨甚至好像已經碎裂,他的手砸在牆上時,又磕中了麻筋,整條手臂都是一麻,再握不住手中匕首,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不能殺了君嘯野,那他也活不成了。
裴永年如同野獸一般撲上來,完好的那隻手,尖利如爪,摳進君嘯野右肩上那血淋淋的傷口,恨不得生生摳出一塊血肉來。
他甚至想要咬上君嘯野的喉嚨,然而在他衝過來時,君嘯野趁着他不注意腳下,一腳狠狠踹向他的膝蓋。
伴隨着骨頭的碎裂聲,裴永年跪倒在地上,君嘯野的膝蓋緊跟着擡起,狠撞向他的喉間軟骨。
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然而裴永年還是不死心,他還狠狠摳着君嘯野肩上的傷口。
君嘯野也已流了太多的血,在裴永年窒息之前,他也隨時都有可能因爲失血過多而昏厥。
誰先堅持不住,誰就死。
大滴大滴的血液不停滲出,甚至砸在了喬項明臉上。
喬項明耳邊不停迴響的,是君嘯野剛剛說的那番話。
這一刻,他心中的悔恨無法形容。
如果不是他的固執,根本不會發生今天的這一幕。
他早就該徹底相信君嘯野,早就該相信裴震不會是那樣的卑鄙小人,是他的錯……
喬語甜跑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混亂的一幕。
午飯的時候,她發現她爸爸不在家,而且甚至沒告訴她媽媽他去哪兒了,電話也打不通,她擔心他是又衝動了,想來殺裴永年滅口,才匆匆跑來。
小郭司機隨着喬語甜一起上樓,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少爺!”
他立即跟喬語甜一起衝過去救人。
在他們身後,還跟着兩位帶着裴永年的批捕令來抓人的警察,也臉色大變,立即衝到窗邊幫忙。
君嘯野早已失血過多,等小郭和兩位警察抓牢喬項明,把人接過去,他心裡繃着的那根弦鬆下來,再也堅持不住。
喬語甜正要把他往病g上扶,卻看到裴永年趁着衆人不備,一把拔下一個警察的腰間佩槍,黑洞_洞的槍口,就直指君嘯野……
喬語甜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她反射性地抓起窗邊的那個矮櫃,拼盡全力,掄起來就朝裴永年的手砸去。
砰的一聲巨響之間,夾雜着裴永年的驚天慘叫,他倒在地上,痙_攣似的蹬了兩下腿,就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粉碎性骨折,碎得不能再碎。”
君大魔王評判着裴永年的傷勢,聲音虛弱得氣若游絲,卻莫名愉悅,“你果然還是當年那個喬小小。”
喬語甜也來不及細想這句話中的含義,喬項明也已經被救上來了,他剛剛被甩出去的時候,擦傷了手臂,不過並沒大礙。
真正有事的是君嘯野。
喬語甜半扶半抱着他,手都是冰涼顫抖的,“你堅持住,醫生馬上就來了,你不要有事,不要丟下我……”
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哭得無法自抑。
她抱着他,想抱緊,卻不敢用力,她不知道他身上還有多少傷,她怕壓到傷口。
虛無縹緲的輕擁,讓她更覺得,他隨時會從她眼前消失,呼吸間,滿是濃重的血腥味,他的襯衫已被鮮血完全染紅,手碰過去,滿是血液的微溫,然而她卻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變涼,像是生命在一絲絲流逝。
她愈發害怕,即將永遠失去他的恐懼攫住心頭,她語無倫次,完全無法思考,只能下意識地重複,“求求你,不要……”
君嘯野已經虛弱得連脣角都勾不起來,他其實早就該暈倒了,只是還一直強撐着。
“你喜歡我。”他用口型說出這句,向來冷淡的眼底,躍動着隱約的瀲灩神采。
“我喜歡你!”喬語甜連忙點頭承認。
她哭得更厲害,是,她喜歡他,她還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跟他說,她還從沒有認真地對他表明心跡,他們的婚姻纔剛剛開始,她還沒有真正習慣去做他的妻子,明明有那麼多的事還沒做,那麼多心情還沒來得及去體會,他不能丟下她……
他明明說過,他希望,他們的故事永遠,他不能不守信用,不能……
君嘯野聽到滿意答案,他也徹底堅持不住了,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呼吸擦過喬語甜的耳畔,留給她一句,“乖,等我。”
君嘯野被送進了手術室。
右肩上的傷口已經_血肉模糊,還好沒傷到筋腱和骨頭,“只是”需要縫合就好,左手臂卻是韌帶徹底斷裂引發的撕脫性骨折。
所幸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他失血過多,還不知道要昏迷多久才能醒來。
因爲太過虛弱,他被安排在重症病房內,現在還不能探視,大家都只能在外面等着。
焰盟的人陸續趕到,他們跟醫生一樣,一遍遍地跟喬語甜保證,他們少爺沒有生命危險,讓她放心,最好能去休息一會兒。
可喬語甜一直坐在重症病房外,說什麼都不肯走。
不親眼看到他醒來,她怎麼可能安心。
眼前好像一直在晃動着,她今天跑進病房看到的那一幕。
她平時看着他常常會想,他的白襯衫永遠都那麼幹淨,永遠都不會髒嗎。
她以後再也不會問這種問題,因爲今天,她終於看到他的衣服髒了。
幾乎整件白襯衫,都被鮮血浸_溼,豔紅的顏色大_片鋪展開來,鮮豔出最猙獰的姿態,那是她平生所見,最可怕的畫面。
與之對比的,是他蒼白得可怕的臉色。
他的脣色甚至都要淡得看不見了,他虛弱得像是隨時會倒下,可是那樣堅毅決然的眼神,卻在昭示着最強大的力量,那是他無堅可摧的內心,是他沒人能擊垮的堅韌,他永遠都不會認輸,永遠都不會放棄,他的強大,從來都不是因爲他顯赫的家世,而是因爲他不會被任何困難擊敗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