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其實是想讓他回憶,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
現在的裴氏,正處在風雨飄搖之際,實在經不起半點折騰了。
興_奮劑。
原來他那個時候打了雞血似的狀態,是因爲興_奮劑嗎?
裴靖霆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
原來他的自我改造計劃還沒有功虧一簣,他可能還是瞎還是蠢,可是,至少不會像原來蠢得那麼厲害了。
幸好當時有墨小唯在,那小姑娘真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他現在恢復理智,想起當時她急得直掉眼淚的模樣,身體好像還能感受到她細細軟軟的手指用盡全力,想要拖回他的那股力氣。
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裴靖霆小心避開紗布,按了按快要疼炸了的頭,“墨小唯呢?”
“她被警察帶走了。”
“什麼?”裴靖霆動作一僵,當場掀開被子跳下g。
他的動作太急了,整個人都跟着一晃。
秘書連忙扶住他,裴靖霆卻急躁地推開他的手,“去開車!她怎麼會被警察帶走?她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秘書震驚地發現,自家bo竟然很是着急。
明明平時根本就沒看出他對那個小姑娘有半點憐惜啊,而且不是據傳,總裁對墨小唯的異母姐姐一見鍾情,立即就跟墨小唯解除了婚約嗎?
他看出老闆急得都快要發飆了,連忙解釋,“是……是您母親……”
裴靖霆低咒了一聲,顧不上說別的,立即命秘書開車,急着去把人救出來。
之前在裴夫人的堅持下,墨小唯真的被警察帶走了。
還好她還未成年,“只是”被關到少管所裡。
跟她關在一個房間裡的幾個人,都陸陸續續被家長帶走了。
鐵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墨小唯清楚聽到外面有大罵着吵架和哭叫的聲音。
有個人來罵罵她,哪怕是打她也好啊。
可是根本就沒有人管她,他們都有人來接,只有她沒有人管,她又被趕出來了,這一次徹底沒有人要她了。
墨小唯抱着膝蓋,自己縮到牆角,她甚至不敢擡頭看這空蕩蕩的屋子。
不管在何時,不管在什麼地方,她好像都是那個唯一被拋棄的,被剩下的,被人不要的。
此刻的孤單無助,甚至比她被關進了少管所都要讓她感覺可怕。
她連哭聲都不敢發出來,害怕會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裡引起回聲。
“小唯。”
她突然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叫她。
做夢,她一定是在做夢,裴靖霆纔不會來接她。
墨小唯用力捂住耳朵,把頭深深埋進膝蓋裡。
“小唯。”裴靖霆又叫了她一聲,卻發現她好像怕得更厲害了,微亂的髮絲間露出的那一點臉頰,白得好像紙一樣。
裴靖霆心中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顧不得別的了,連忙大步走進去,直接把她摟起來,“小唯,別怕,我來接你了。”
墨小唯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兩隻大手握着,屬於人類的溫熱體溫和哪怕
閉着眼睛,也能感覺到的熟悉威嚴氣勢,讓她怯怯地睜開眼。
看見裴靖霆的一剎那,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擡起手去輕觸他的臉,像是想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一般。
裴靖霆看着心疼,握_住她冰涼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
“真的是我,我來接你了。”
墨小唯眼眶一酸,哇的一聲就大哭出來,直接撲到他懷裡。
“我以爲你不要我了……對不起,我把你打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我知道。”
裴靖霆拍着她的背安撫,可是懷裡的小姑娘明顯是嚇壞了,她語無倫次地說着話,一會兒跟他道歉,一會兒又重複那句“我以爲你不要我了”,她就像一隻嚇壞了的小動物,縮成一團,瑟瑟地發抖,小手緊緊揪着他的襯衣,怎麼都不肯放開。
裴靖霆哄着他,看着小姑娘現在失控地哇哇大哭,突然想起他第_一_次帶她回裴家大宅的那一天,還想起在她搬進裴家之後,每一次“家裡人”想要看他的笑話的時候。
那時,這個小姑娘曾豎起滿身尖刺,小刺蝟似的擋在他面前,保護着他。
是的,保護。
她所有的勇敢和尖銳,大概都拿來保護他了。
裴靖霆在心中沉沉嘆氣,哄着她的聲音,也不由更柔和了幾分。
墨小唯哭得聲音含糊不清,裴靖霆卻一直認真聽着,每一句都在聽。
聽到最後,有一句話,一直在他心裡翻滾,可是他遲遲沒有問出口。
他想問她爲什麼不告狀?
墨小唯應該跟他說,她本來不用進這可怕的少管所的,是他母親不講理,都是他母親害的。
可是墨小唯一個字都沒說,她沒對他抱怨過任何人,他聽了這麼半天,卻半點都沒聽到她有要告狀的意思。
爲什麼?
其實他是知道答案的。
告狀又有什麼用呢?在也許很長一段時間裡,根本沒人理她,根本沒人管她,更不要說有人g她疼她,就算告狀,也根本就不會有人給她撐腰,那爲什麼還要說呢?
如果什麼都不說,從來不抱任何希望,也許也不會感覺那麼失望,不會感覺那麼難過。
她受的委屈太多,被忽略的太多,她已經根本不習慣告狀了。
裴靖霆給喬語甜發了一條短信,跟她報平安,果然毫不意外地,他又被罵了。
收起手機,裴靖霆無奈地問墨小唯,“怎麼不給你的小喬姐打電話,讓她接你出去?”
“我……我的手機掉在禮堂了,我背不下來小喬姐的號碼……”
小姑娘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她唯一能用腦子記下來的手機號,就是裴靖霆的,可她當時想,就算打了也沒有用的,裴靖霆根本不會來接她。
“而且小喬姐是明星,如果被人拍到她來少管所這種地方,會對她的形象很不好的。”墨小唯很懂事地說着。
她問過了,她這種程度的犯錯,關不了多少小時的,她當時想着,撐一撐ig過去,就可以自己出去了,反正媽媽走了之後,她本來也是什麼事都自己撐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