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有些侷促不安,絞動着雙手,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走到茶几旁給白曼倒了一杯茶,小聲道:“白小姐,您請喝茶。”
白曼也不大樂意碰的,她只婉轉輕輕一笑:“這小孩最近乖嗎?好多天沒有來了,怪想他的。”
“有時候乖,有時候吵,不過大多數時候還是挺安靜的,這孩子很聰明。”吳媽笑道。
幾個月前,白曼託人將一個孩子送到她這兒來,說是被人遺棄在馬路上的,正好被她遇見,她就近將孩子送到了小紅花福利院,託給吳媽照顧。
後來,白曼又送了幾個小孩過來,這些小孩大多都很小,特別可憐。因而,吳媽一直將白曼視爲女菩薩,心地善良,對白曼也很尊重。
“睡了嗎?帶我進去看看他。”
“睡了,我們去看看。”吳媽道。
說着,吳媽就走到了一處小房間的門口,躡手躡腳將門輕輕推開。
裡面的燈已經關了,但門一開,一股清冽的奶香味還是溢了出來。吳媽走到牀頭,打開了一盞小小的檯燈。
燈光很柔和,不扎眼。嬰兒牀裡的小孩子一動不動,並沒有被吵醒。
“白小姐,睡得挺香的。”吳媽小聲道。
白曼往前走了幾步,正好站在嬰兒牀的旁邊,她低下頭,對上小孩子乾淨的臉龐。
小房間裡開了風扇,很涼快,小傢伙的身上只蓋了一層薄薄的被子,小傢伙睡覺倒挺規矩的,不鬧騰,被子還好好地蓋在身上。
“我特別喜歡這個小孩,比別的孩子都聰明。”吳媽笑道。
“才這麼點大,能看出什麼來。”白曼倒是不屑一顧。
聽了白曼的話,吳媽又不好反駁什麼,只好閉嘴不開口了。
白曼經常會來看看這個孩子,但每次也不會表現出特別的喜歡,當然,也不會表現出特別的不喜歡來。
吳媽琢磨不透白曼的想法,但白曼的心地當然是善良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白曼的目光一直落在嬰兒牀孩子的臉上,孩子的臉白白淨淨,這會兒閉上眼睛睡覺,睫毛很長,在眼皮子上投下了兩排扇形的陰影。
他抿着嘴脣的樣子真得太像某個人了,像極了。
白曼看的有幾分沉迷,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臉上,久久沒有移開。
大概是意識到有人在看他,小傢伙動了動小手,只是眼睛沒有睜。
吳媽一直站在一邊陪着白曼,她心裡覺得白曼是很喜歡這個小孩的,不然的話,怎麼會看那麼久。
白曼彎下腰,伸手在小傢伙的臉上碰了碰。
她的手指頭很纖長,長長的指甲上塗了一層紅色的指甲油,手指頭在小傢伙的臉上劃過,從上到下。
小孩子的皮膚很細膩,猶如剝了殼的雞蛋,柔柔滑滑的。
小傢伙被她弄醒了,手腳不安分地動了起來,眼睛也睜開來了。
他一睜開眼睛,白曼的手一頓。
這雙眼睛跟某個小狐狸精像極了,大大的,烏溜烏溜的,彷彿會說話一樣。
小傢伙睜眼看着她的時候,她的手愣在半空中,一時竟忘了落下去。
也不知道小傢伙在排斥什麼,他的手抓了白曼一把。
“啊!”白曼臉一黑,趕緊縮回手。
“白小姐,沒事吧?有沒有被抓着?”吳媽緊張地問道。
“真野。”白曼收回手,冷笑一聲,跟他那個媽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果然什麼樣的人生什麼樣的孩子。
“平時還挺乖的,可能他看到您來了,比較激動。”吳媽解釋道。
她見白曼的臉色不太好,趕緊打了圓場。
只不過,這孩子剛剛也沒有做什麼,就是抓了白曼一下,小孩子沒有什麼攻擊性的,她不提明白白曼的反應爲什麼那麼大。
這孩子真得很聽話,不野。
白曼沒有說什麼,只是收回手,冷冷地看了這個孩子一眼。
小傢伙睜大眼睛看向白曼,也不哭,也不鬧,就這麼看着白曼。
大概是這雙眼睛和某個小狐狸精太像了,看了幾眼,白曼始終覺得小狐狸精就在身邊一樣,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白曼直起腰,臉上都是冷漠的神情。
吳媽覺得白曼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可能是有什麼煩心事。
“白小姐,很晚了,您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吳媽關切地問道。
“嗯,我馬上就走。”白曼道。
嬰兒牀裡的小傢伙自己玩自己的,只是被吵醒了,十分不高興。
白曼說着就走出了這個小房間,吳媽關上門,也緊跟着出來了。
“白小姐,小寶今天好像惹您不高興了,您別跟他生氣。”吳媽道。
“我至於跟一個孩子生氣嗎?更何況,他做什麼了嗎?並沒有啊。”
“哎,哎,小寶還是很喜歡您的,您多來幾次,跟您熟悉了,他就會認人了。”
“我撿回來的孩子挺多的,我會一視同仁。”
“也是,那幾個孩子,您去看了嗎?”吳媽問道。
“嗯。”白曼語氣不大好。
吳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只不安地絞動雙手,很侷促。
“對了,這傢伙哭得厲害嗎?”白曼問道。
“還好,不像別的孩子那麼鬧騰,挺乖的,很安靜。”吳媽道。
“撿到他的時候,他身體不好,我讓人帶他去醫院看了看,醫生說他可能心臟有問題。”白曼道。
“是嗎?”吳媽一臉緊張,“哎,不過也對,要是健健康康的,估計父母都不捨得扔掉。”
“所以我就問問,他是不是看上去不太好,會出現一些不良反應嗎?”
“這倒沒有,都挺好的。”吳媽搖搖頭。
“那看來現在還可以。”白曼嘆了一口氣,“還這麼小,挺可憐。”
“聽您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孩子真可憐。他父母真狠心,自己親生骨肉,就這麼不要了。”
白曼不語,低下頭從包裡拿出一隻瓶子來。
“吳媽,我知道小寶身體不好,我特地託人給他帶了點進口營養品來,可以搗碎了放在牛奶裡喂他。”
說着,白曼將一隻白色的藥瓶給了吳媽。
吳媽伸手接過去,上面都是些外語,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