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承朗站了一會兒，本來擡手想敲門的，但又轉身下了樓，去前臺要了一張房卡。
他臉上的神情很複雜，眉間是隱隱的擔憂。
看着視頻的許朝暮回憶了一下，雖然那晚上的事情什麼都記不得了，但那天早上醒來後的事情，她還是記得的。
她記得，她醒來的時候，聶承朗就坐在房間的沙發上了。
那一天，聶承朗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睜開眼的時候，渾身痠痛。
他坐在沙發上，一臉愧疚地跟她說：“朝暮，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對不起，我會對你負責的。”
後來的事情，不用看視頻了，她都記得了。
她醒來的時候，腦子裡混沌一片，頭痛欲裂。
她捂着腦袋，甚至聽不清聶承朗後來在說什麼。
她只記得，聶承朗的表情一直都很複雜，有時候想說什麼，但動了動嘴脣，又什麼都沒說。
“朝暮，你洗個澡，我去給你拿乾淨的衣服。”
聶承朗站起身，替她拉好窗簾，轉身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她記得，當時的她臉上通紅滾燙。
好長一會兒時間，她都愣愣地坐在牀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就那樣坐着，耳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眼前彷彿也什麼都看不到。
她一直拽着被子，等聶承朗一走，她才擡了擡眼皮子。
皺巴巴的衣服全部都扔在了牀下，一片狼藉。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牀單，牀單上的紅色讓她臉紅心跳。
身子稍稍一動，就是鑽心的痛。
那天晚上，她還是第一次。
她整個人都懵掉了，昨天晚上，她跟聶承朗？
她拍打腦袋，想要回想起一點什麼，但想來想去，頭越來越痛，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她晚上喝醉的時候，好像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酒能亂性，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她這次真是喝大發了。
那一天，她整個人都是懵掉的……
回憶起這些，許朝暮的心頭還有些不是滋味。
聶承朗原來也不知道那一晚上的人是沈遲，他只是單純地想保護她，不想讓她傷心。
聶承朗對她，真得很好很好。
後來，沒有過幾天，他就向她求婚了，讓她嫁給他……
想起往事，許朝暮垂下眼瞼，眼眶有些****。
他對她的好，她該如何去償還，而她，從來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愛上他……
沈遲，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時間，比聶承朗早了整整八年。
八年，不長不短。
刻骨銘心的愛戀，早就猶如用刀在她的心口刻上了痕跡，不管怎麼樣，都洗刷不掉。
一顆心的容量太小，小到只能裝下一個人。
從此之後，千帆過盡，也不過是掠眼雲煙。
手一伸，她拿過桌子上的那張藍色卡片。
卡片上有小小的英文字母：ILOVEYOU。
看着看着，許朝暮就忍不住傻笑，忍不住腹誹：你就不能寫大一點嗎？
還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他發了很肉麻的三個字“我想你”，他倒好，到現在都沒有回。
許朝暮摸着肚子：“寶寶啊，你爸爸太壞了，看到沒有，你媽媽天天被他欺負，等你生下來，你只准叫他四舅。”
“來，媽媽教你念，四舅……”
許朝暮跟肚子裡的寶寶鬧了一會兒，又繼續點開監控視頻。
她自個兒的房間不用看了，後來聶承朗替她拿了乾淨的衣服後，她就換上了。
現在想想，難怪，她換衣服的時候，聶承朗都是躲着的。
要是那天晚上的男人真的是聶承朗，發生了那麼親密的關係，一定不會躲。
只不過，當時的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哪裡會想這些細節。
她只相信，聶承朗不會騙她。
原來，他跟她撒了一個善意的謊。
如果，後來她沒有回C市，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發現，這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大概，她會和聶承朗在巴黎結婚，會生下這個孩子，會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
有時候想想，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樣。
緣分，不早不晚。
她打開沈遲住的那一層樓上的視頻，將近十點的時候，沈遲房間的門纔打開了。
許朝暮記得，將近十點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巴黎大酒店。
後來，因爲和合作方的合同順利簽約，經理答應給她轉正，並且加薪。
那兩個多月，她正好擔任那個項目的設計師。
但那項目還沒有做完，聶承朗就讓她辭職了，說是回國訂婚、結婚……
明明還只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但此時許朝暮回憶起來，竟有一種很久遠的感覺。
大抵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視頻上，沈遲開了門，有侍者送了衣服過來。
沒過多久，當門再一次打開時，沈遲出來了。
穿戴整齊的他，一身筆挺的黑色商務西裝，一條深藍色的領帶，黑色的西褲，黑色鋥亮的皮鞋。
他正好扣着西裝釦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簡思思早就在門外不遠處候着了，一見沈遲出來，趕忙就跑了過去。
“沈總，怎麼沒有多睡一會兒，飛機還早，我可以叫您的。”她笑意盈盈。
簡思思也早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會兒，她穿着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顯得很有女人味。
沈遲一擡手，看了一眼腕錶，淡淡道：“不早了。”
說完，他就往房間外面走。
他走在前面，簡思思趕忙就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
“沈總，沈總，吃點早餐吧，我都準備好了，我們去樓下餐廳。”
沈遲皺起眉頭，臉色不怎麼好看。
許朝暮冷哼一聲，還“我們”，什麼我們。
沈遲沒有轉頭，只是稍稍定了定腳步後，又大步往前走。
快走到電梯口時，簡思思“哎呦”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許朝暮光顧着看沈遲那張臉了，沒注意簡思思是怎麼摔倒的。
不得不說，這男人穿着一身正裝的時候就是帥。
她想，以後如果她去了沈氏上班，是不是就可以經常看到他穿正裝開會的樣子了。
噫，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不過簡思思這一摔，許朝暮一愣，趕緊又按了後退鍵，她要看看簡思思是怎麼摔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