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風聽到這話,眉頭刷出一片黑線,瞪向蘇雨晴。蘇雨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當時只是隨口說說,後來也懶得改口,才讓蔣瑤瑤繼續如此稱呼。
臂不着痕跡地抽出,席慕風回頭一把抓住蘇雨晴,置於蔣瑤瑤眼前,直白地道:“我想蔣小姐您搞錯了,我不是她爸爸,而是——她的男朋友。”
“啊?”
這話,說得直白,不給蔣瑤瑤半絲面子。蔣瑤瑤尷尬地張開了嘴,臉上已經帶上了蒼白,狠狠地瞪向蘇雨晴。蘇雨晴無可奈何地攤肩,她本不想這麼快揭底的,今晚過來,也是被席慕風捉來的。
蔣瑜周端着酒杯走過來,看到席慕風,臉上的笑意格外地深。他顯然已經和劉雅打過招呼,知道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遂意味深長地看一眼自己的女兒,道:“席先生能來,真是莫大的榮興啊。”
席慕風客氣地點頭,今天的他穿了一身得體的西裝,把整個身體襯得修長有致,優雅無比。這樣的他就算在ISO還算保守的家屬宴裡,都會得到女性目光的追隨,更惶論這俗世裡的男女。
今天來的多是蔣瑤瑤的同學朋友,大家紛紛朝這邊看過來,議論着他的身份。
蔣瑜周用杯朝自己的女兒點了點:“你今晚可是主角,一定要好好照待貴客。”他一語雙關,意思明瞭。蔣瑤瑤卻因爲突然知道了蘇雨晴和席慕風的關係,極不爽地一跺腳,扭身離去。
“唉,這孩子。”蔣瑜周無奈地對着席慕風感嘆,席慕風不冷不熱地點頭,似有似無地啜着酒。蔣瑜周將頭轉向了蘇雨晴,眼底立刻透出欣賞:“蘇小姐和瑤瑤年齡相當吧,沒想到啊,竟然有這樣的頗力和智慧。你這樣的人物,就算直接放進ISO也不爲過啊。”
他和蔣瑤瑤的臉型長得有些像,總是笑呵呵的,沒有一丁點威脅力,隨和極了。長期森林生活養成了蘇雨晴敏銳的直覺,她總覺得蔣瑜周笑臉的背後藏着某種陰謀,所以無法對他產生好感。也只是勉強點頭,隨意地應一些客氣話。
蔣瑜周整晚都圍在席慕風身邊,他們的官階相當,又都是ISO的成員,這也無可厚非。但蘇雨晴總能感覺他似有似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要將她剝開,又似乎對她存在不滿。
算起來,他們不過第一次交談,他沒有理由對自己存在芥蒂。蘇雨晴把這種奇怪的想法收了起來。
在這種場合,並不適合聊這些話題,蔣瑜周很快轉移了話題,看向自己的女兒,問道:“席先生對小女的感覺如何?我可聽說了,小女在學校曾見過你一面,對你一直念念不忘。”
席慕風沒有說話,卻轉頭去看蘇雨晴,溫柔地捋了捋她眉角掉落的發,輕聲道:“怎麼?累了嗎?需要回去嗎?”
蔣瑜周是個聰明人,看到這裡,已經明白過來。他乾乾地笑了兩聲,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再次看向蘇雨晴。在衆人面前接受席慕風的溫柔,她還有些不習慣,扭頭
急道:“我去趟洗手間。”
難得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表露羞怯,席慕風的目光跟隨着她的背影,脣角拉開微笑,久久不曾收攏。
“看來,剛剛我唐突席先生了。”蔣瑜周道歉道,目光也跟上了蘇雨晴的背影,“確實也只有這樣聰慧美麗的女人,才能陪得上席先生你呀。”在外,他們不會直呼彼此的官階,而是以先生相稱。
蘇雨晴匆匆跑進了洗手間,打開水籠頭,將水撲在滾燙的臉上。在席慕風面前,她總能輕易顯露出羞怯,她明白,只能愛才能激發出自己小女人的心態。
洗手間隔間的門,呯一聲推開,蘇雨晴微轉頭,看到了蔣瑤瑤一臉的怒容,豎眉看向蘇雨晴。蘇雨晴不語,轉回頭,隨意用袖子擦了擦臉,蔣瑤瑤已噔噔地踏着高跟鞋來到了她面前。
“蘇雨晴,我恨你!”她低吼,兩隻眼睛如紮了針,銳利異常。蘇雨晴還是不語,和蔣瑤瑤,她真的沒有想要說的。
她轉身,要走出去,蔣瑤瑤一伸手,攔在了門口。她的個子比蘇雨晴略低,遂仰頭,把不服氣表露在臉上,咬牙道:“我發誓,一定要報復你,狠狠地報復你!”
揉了揉發痛的眉頭,蘇雨晴無奈地聳了聳肩。讓席慕風來不是她的意思,席慕風在她面前表露兩人的關係也出乎她的意料。她無心讓蔣瑤瑤丟臉,卻無意間傷害了她。蘇雨晴不是個情感易露的人,早習慣了凡事不做解釋的態度,面對蔣瑤瑤的恨意,只勾勾脣,拉開她的一邊臂,直接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相親,席慕風聽話地每一場都參加,但無一例外地,都會拉着她。這樣的結果,自然是相一場敗一場。而且,大家也漸漸通透了他和蘇雨晴的關係。
劉雅也打聽到了這個情況,只是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再也沒有堅持安排相親,也沒有找蘇雨晴的麻煩。然而,她對蘇雨晴卻越發地冰冷,甚至直接將她忽視。
蘇雨晴明白劉雅的心情,沒事的話儘可能地避着她,在席慕風不在的時候,也儘可能地將自己鎖在實驗室裡。而在課業上,則更加地用功,她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要用第一名的成績應付每一場考試。
她和席慕風也會時常見面,他的工作僅管很忙,但每次結束任務,都會騰出時間來陪她。
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她的貪戀,不過,他卻不再予取予求。蘇雨晴的課業緊張,他只是不想她太累。
每次和她親近,他都顯得特別謹慎,做足了保護措施。
躺在他的臂彎,蘇雨晴臉上依然掛着薄汗,看着垃圾筒裡的杜蕾絲,眉梢掛着不解。
“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爲什麼還要那樣?”她記得他曾經說過,讓她給他生一個孩子。
席慕風的脣龐溺地在她的臉上點了點,聲音微微暗啞,柔聲道:“我們畢業後才能結婚,我不想給你太多負擔。”
“可我想早點給你生孩子,我可以承受的。”她保證道,一臉認
真。他綻脣輕笑,指劃過她的脣角,低聲道:“傻瓜,你不是要以第一的成績畢業嗎?若是分心了,怎麼考第一?乖,等到畢業結婚了,我們有的是時間生孩子。”
他的溫柔足夠將她淹死,她滿意地點頭,眯眼窩入了他的懷抱。牀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席慕風伸手接過,置於耳邊,輕聲道:“霍鷹?”
那頭說了極短的一句話,席慕風的眉頭微凝,道一聲:“好,馬上來。”他掛斷電話,臉色有些凝重,還是在她的臉上輕輕親一口,道:“我有點事,需要馬上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蘇雨晴的心不期然咚地劇跳了一下,突然無端涌出一股驚慌。她撫着心口,失聲自嘲:“好日子過多了吧,你怕什麼。”
席慕風一夜未歸,卻在早上時打過來了電話:“這些天,自己要注意着,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走,沒事就呆在學校裡,要回家給我打電話,千萬小心……”
以往,他也會給她電話,也會囑咐一些話,只是沒有今天這麼詳細,似乎對她不放心到了極點。
蘇雨晴當他還在擔心“兀”集團的報復,遂點頭應是,他卻還是囑咐了好一陣,才掛斷電話。感覺得到,他幾次欲言又止,像有什麼話要說,最後只是說些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蘇雨晴的心口跳得越發急促,昨晚的那種驚慌感覺再度襲了上來。她抹抹臉,走進了洗手間。
事實證明,蘇雨晴從原始森林裡帶回來的天生敏銳感並沒有欺騙她,她的驚慌,來得是有道理的。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回席家的路上,會碰到他——
“餘秋實。”眼前,高大壯實的男人沉冷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目光如刀般扎向她。蘇雨晴的心頭竄上一股冷氣,已經能感覺到他的敵意。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陰沉得幾乎要將世界籠罩。
“我聽說,我妹妹死了?”他擰了擰脣,擰出了愈發深重的恐怖,似問,又似在陳述。他跨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將蘇雨晴迅速淹沒:“我聽說,是你殺的?”
蘇雨晴退一步,臉色立刻慘白。她想起了許久前劉雅說過的一段話:“餘秋實是餘家的養子,從小性格叛逆,誰都管不了,卻對妹妹餘春華極好,任何人都不能欺負她。”
餘秋實,蘇雨晴也曾見過,她剛剛從深林裡出來的那年,他十七歲,常和席慕風、霍鷹玩在一起。後來,他就從她的視線裡消失了,聽說是和餘楚辭鬧翻了,獨自離開。之後,音信全無,生死不知。
“你殺了我最在乎的人!”他沉吼,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馬上,手裡閃出一把亮堂堂的刀,“所以,我要殺了你,替她報仇!”
餘秋實說完這句話,只見刀光一閃,他速度極快地攻了過來。蘇雨晴功夫底子不深,只能憑藉着天生的靈活左閃右僻,險象環生。餘秋實的出手並不輸給席慕風,且刀刀致命,要不了多久,她真的會被他殺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