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鐵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咬牙道,“杜景年會被關多少年?這段時間不斷的人來騷擾羣毆和包子的媽媽逼我們主動撤訴,還有人拿着鐵棍來威脅我……如果杜景年出不來他們不會讓我們好過,等他出來的那天更加不會放過我們。”
顧睿的薄脣勾起幾分寒漠的弧度,不動聲色的譏誚和冷然,他淡淡的道,“你安心照顧你女朋友吧,杜家不會再來找你們麻煩了——下次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我。”
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兩次。
杜家,也很快不會再有這樣的資本了。
地下停車場,無憂沒辦法打開車門,她想着包子的事情還是想等着顧睿回來告訴她什麼情況,她只能坐在副駕駛上乾等着。
她的頭部微微有幾分的疼,靠着座位的後座閉着眼睛,腦子裡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窗忽然被人敲響,無憂下意識的以爲是顧睿回來了,打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嬌俏而漂亮的臉。
杜明珠。
她是不是陰魂不散無處不在的啊?
無憂只極其冷淡的睨了她一眼,又重新的閉上了眼睛,車窗再度被敲響,杜明珠一雙眼睛睜得很大,盯着她,低聲下氣的姿態又好像掩飾不住她骨子裡的高傲,“麻煩你開門。”
杜明珠的聲音很大,無憂勉強能聽得清楚。
就算不是顧睿把車門鎖死了,她也不準備跟這個女人說話。
無憂再度閉上眼睛,杜明珠也不是愚蠢的人她自然知道無憂是什麼意思,她索性拿出手機直接給撥了電話。
手機不斷地震動,無憂睜眼瞟了車外的女人一眼,伸手摸出了手機接了下來,杜明珠這樣的女人,她無視她也肯定會糾纏到底,她真的沒這樣的閒工夫應付她。
“你把車門打開,我們談談。”
無憂漠漠的道,“顧睿把車門鎖死了。”
“那好,我們就這樣談。”
“如果你想聊顧睿,我麻煩你去找他,如果你想聊杜景年,你哥哥想從監獄出去的辦法只有一個,你們杜家等着給他送葬吧。”
無憂長這麼大,頭一次提起一個名字抵不住咬牙切齒的恨意。
“戰無憂,就算按照法律來,白雪她流產加失去一個子宮,你憑什麼讓我哥拿一輩子一條命來填?!”
“流掉的孩子就不是一條命了麼?”無憂冷冷的道,“你哥那樣的人渣還抵不上包子孩子的一條命,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讓他再出來一次,你以爲他還會有機會出來第二次嗎?”
杜明珠站在車外透過車子的玻璃能看清女人的側臉,全都是冷然漠漠的痕跡,她急急的道,“那顧睿呢?”她努力的想透過玻璃看清楚女人臉上的表情,她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你應該知道如果我不退出,那麼顧睿肯定會跟你離婚,你就算不會捨不得他……難道你不擔心你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嗎?”
無憂睜開了眼睛,忽然覺得特別好笑,於是他側過臉朝着車窗外的女人淡淡的笑,“說真的,杜景年那樣的垃圾值得你放棄顧睿麼?還是精明聰明的杜二小姐想先把你哥哥從監獄裡弄出去,然後再殺回來呢?我的孩子,不勞煩你上心。”
杜明珠第一次遇到這樣看上去柔柔弱弱一旦發狠骨子裡油鹽不進的女人,她忽然嬌聲冷笑了出來,“那天你在的開槍打傷了顧睿,你到底是恨我哥哥還是恨顧睿他護着我?戰無憂,你花了這麼大的力氣絞盡腦汁的把他從唐小諾的手裡搶回來,你會真的輕易的讓我從你手裡搶走?”
無憂淡淡的笑,“打個比方吧,你現在就像是在吃一碗麪,非要一廂情願的告訴我吃不到那碗麪是我的損失,可是杜小姐,那碗麪我已經吃過了,喜歡還是不喜歡,我比你清楚。”
她的視線無意瞟到停車場的電梯出口處,英俊深沉的男人大步的走了過來,她扯起臉上的面部神經,“哦,面已經來了。”
無憂扔了手裡的手機,看着朝顧睿大步走過去的杜明珠,只覺得安靜涼漠興致缺缺。
肚子忽然被踢了一下,她摸摸自己的腹部,低低的笑道,“抱歉啊寶寶,媽媽只能給你找個後爸了,乖,媽媽最愛你。”
她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知道是因爲顧睿直到她在看着而收斂,還是杜明珠忌憚自己哥哥而收斂,兩人只說了幾分鐘的話,杜明珠就轉身離開了。
無憂隔着十多米的距離遠遠地研究那愈發深沉內斂的男人,清冷的氣息散佈在眉目間,在和杜明珠說話的時候溫和安然,依舊很難分辨或者看出什麼情緒。
車門打開,顧睿彎腰坐進了駕駛座上,無憂忍住想要下車的衝動,“包子怎麼樣了?”
顧睿幾乎是一上車就重新把車門又鎖上了,似乎這麼做能安心一點,“明天我過來換藥,我們再一起過來看她。”
無憂緊緊的蹙着眉頭,“顧睿,我要回家你別逼着我把我爸爸搬出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面對杜明珠的時候她就是淡淡的沒什麼情緒的起伏,可是面對完全不講道理的顧睿她只覺得很無力,“我們是成年人,我們能用成人方法解決我們的事情嗎?好聚好散行不行?”
顧睿沒有馬上開車,他心情陰鬱的時候習慣性的想要抽菸,視線一碰到女人的臉動作又收了回來,他啞着嗓子道,“我們回去再談好嗎?”
無憂淡淡的道,“我以爲我開槍的時候,你就已經想好要選誰了。”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還有什麼需要談的。
一個是朝着他開槍的女人,一個是他奮不顧身想要保護的女人。
這不是涇渭分明,已經很清楚的事情嗎?
顧睿發動了引擎,“我昨晚就說了,”他的眉目間藏着幾分陰霾,只是在剋制住了,“我不準備跟你離婚。”
“爲什麼你不準備離我就不能離?”
顧睿聞言就笑了,他的脣畔勾出陰柔的弧度,“你當初還不是想要就不擇手段的闖進我的生活?我們都一樣。”
是的,他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黑色的世爵已經從車庫裡倒出,無憂看着男人開車的側臉,“顧睿,我真的不喜歡你了,”她這樣說,閉着眼睛,“也許我曾經喜歡你就是不瞭解你,現在瞭解了所以就不喜歡了,不是有個成語叫葉公好龍嗎?就是這樣的。”
“說起來,”她的語調涼涼的,帶着沙啞,“也許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
顧睿握着方向盤的手徒然關節泛白,她說的風輕雲淡,落在他的身上彷彿有一根神經被突然用力的扯住了,茲茲的緊繃着,隨時都會斷掉。
他見識過很多次戰無憂伶牙俐齒的嘴巴,但這是第一次覺得一句話能輕而易舉的刺傷你,精準而用力。
男人隱藏在身體裡伸出的陰沉和戾氣無聲無息的釋放了出來,無憂甚至感覺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巨大的壓力。
良久,在久到她以爲顧睿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溫溫的笑了,眸底覆蓋着淺淺的白霜,“怎麼辦呢顧太太,我剛好跟你相反,我曾經不喜歡你大約是因爲不瞭解你,現在多瞭解一點就多喜歡一點……也許現在已經愛上了。”
他專心的開着車,嗓音低沉而溫淡,“就像是你從超市裡買回去的商品,已經拆封了就不能退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顧太太應該很清楚纔是。”
無憂咬着自己的脣瓣,她覺得這個男人說得都是謬論,但是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反駁的話。
她閉眼笑了笑,“顧睿,杜景年是杜家唯一的兒子,我要讓他坐牢杜家就會傾家蕩產的打官司,嘖嘖,萬一杜小姐楚楚可憐的來求你小顧公子你把持得住嗎?”她眯起眸看着他,“說起來,我記得小顧公子長了一顆很憐香惜玉的心,比如一開始的我,想勾你的時候也沒花多少工夫。”
她嫣然的笑着,溫淡的眉目都是狹長的諷刺,“何況還是跟你最念念不忘的前任那麼像的女人。”
自己有幾分喜歡的女人楚楚可憐的哀求,男人多半都是抵擋不住的,無憂淡淡的想。
顧睿側臉看她,語氣反倒是很愉悅,“我怎麼覺得……顧太太好像又在吃醋了?”
只是這一次,她吃的是小諾的醋。
無憂看着窗外變換的風景,“顧睿,送我回戰家,看在你們家和我們家幾十年交情的份上,不要鬧得魚死網破,很難看。”
尤其,她不想看到有一天她的丈夫爲了另一個女人站在他的對面,到時候她會做出些什麼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世爵最終還是開進了她這段時間一直住着的別墅,無憂冷冷的看着他,終於動了怒,“顧睿。”
他拉開副駕駛座位的車門,雙手撐在她身體的兩側,英俊的五官笑容溫淡,“無憂,”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低啞的嗓音淡淡的,“我第一次追着一個女人,我也不想用一些不好看的手段,不是你是戰墨謙的女兒,就可以在我這裡來去自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