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348米 誰會爲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不死不休?
“緣分?”鬱景司咀嚼着這兩個字,眼神一動不動的鎖住她的眸光,語氣沉得直敲人心,“溫蔓,別拿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來做藉口,這兩個字誰說出來都不應該是你,你要是相信這種東西,就不會在顧澤身上虛耗十年了。”
的確是藉口,最無根無據又無法推脫的藉口。
溫蔓勉強的笑,“鬱景司,我以前不相信,現在也許信了,你上次說我很適合顧澤,也許是這樣的,”她側開了視線,看着被拉得嚴實的窗簾,“所以他才這樣不死不休的纏着我,他不肯放過我我去哪裡他都會纏上來的。”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眉目舒展微微的笑,雖然那笑意不達眼底,“鬱景司,你帶着笑笑離開這裡吧。”
“溫蔓,”他的眼睛太有穿透力,昔日深沉溫和,如今犀利冷銳,脣畔勾着極深的弧度,“你準備這輩子都輸給他麼?你愛他的時候得不到他的愛,你要離開他也逃離不出他的困頓,溫家大小姐敢拒絕那麼多權貴就爲了嫁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不是不撞得頭破血流不會回頭嗎?爲什麼在他面前,你就這麼輕易的妥協了?”
輕易的妥協嗎?溫蔓的眼神恍惚了一陣,而後輕輕的笑開,“我妹妹已經被毀了,他隨時可以毀了你的妹妹,我也會隨時連累你,十七歲無知者無畏那叫勇敢,如今再來一次就叫愚蠢。”
“回去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她似乎在笑,又好像沒有,“反正我也不愛他了,不是一定要相愛終老纔會活得好。”
鬱景司淡淡的道,“你似乎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是不是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溫蔓沉默,等於間接的承認。
鬱景司低低的冷笑,“雖然我受的教育一貫要尊重女人的意願,但我不認爲是在所有的時間,溫蔓,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既然你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那就跟我走。”
溫蔓驀然的睜大眼睛,“鬱景司……”她條件反射就掙扎,這個男人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講道理的,雖然她知道即便是現在他也扔有他的道理,可是她不能。
“是我怕他,”她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鬱景司我這真的怕了他,他今天能對付你妹妹能對付你,明天他就能對我們家下手,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這不過是個開始,你妹妹已經把心陪上了再這樣下去我不想陪上整個溫家!”
女人的情緒徒然變得很激動,她抓着自己的頭髮,那是神經被逼迫壓抑到一定程度人才會有的反應,“鬱景司,我不是當初爲了愛情可以不管不顧的小女生我也累了,何況……何況我們並不到相愛的程度,你懂我的意思麼?”
他懂了,她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他怎麼會不懂。
她不是十七歲,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她心裡摯愛的那個人。
爲了挫折而拼命相愛的那是熱血,不是愛情。
在這一點上,她看得比他清晰透徹。
鬱景司忽然淡淡的笑了,他伸出手撫摸她的頭髮,溫熱的大掌沉着而寬厚,安撫着她的情緒,“你不用這樣。”
他生平第一次嘆息,“他逼你,我不逼你了,”無奈般的妥協,“他執意逼你回去,你選擇回去,我都不逼你。”
他原本也不是這麼仁慈的個性,只是骨子裡深沉寡淡,執念極少,他可以爲她跟顧澤博弈,但是男人跟男人的戰爭可以酣暢淋漓,全部承受的卻全都是一個人。
原本拉扯着幾欲崩斷的神經忽然鬆懈了,她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低喃着無力的道,“鬱景司,對不起。”
男人拍拍她的額頭,“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說到底,怕連累也是一種生疏,只是她沒有意識到而已,“顧澤他已經被你寵壞了,我是男人比你瞭解男人,如今你走了他不擇手段的逼你回去,對付這種男人一門心思的對他好傷得只有你自己。”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淚安靜而無聲,一滴滴的彷彿掉在她的心尖,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爲什麼而掉眼淚。
鬱景司的眸眯了眯,他跟顧澤不熟,那種男人的心思很難揣測,以他如今的權勢已經不需要女人錦上添花了。
只不過,不死不休,誰會爲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不死不休呢?
重新回到顧家,搬行李有司機,收拾東西有傭人,她把自己關在書房,一坐就是一整天。
再回到這裡,似乎以往的一切都是一場鬧劇,可是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也許永遠都不會再一樣了。
傍晚的時候鬱笑笑打電話給她,她看着書桌上的手機響了整整一分鐘,也沒有伸手去接。
直到手機徹底的平靜下去,她才伸出手拿了過來,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兩分鐘,然後面無表情的把通訊錄裡鬱景司和鬱笑笑的名字刪掉了。
一行行的翻下去,爸爸媽媽的,樂樂的,司機剛剛存的,小睿的班主任的,就這麼寥寥幾個號碼。
顧澤的名字也沒有在上面,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加上去。
傍晚的時候,她正準備自己去接小睿,手機再次響了。
沒有備註的陌生來電,但是她認得號碼,是顧澤的電話,溫蔓手指一緊,下意識就想掐斷,深呼吸了一口,在快被掛斷的時候,還是接了起來。
她沒說話,直到顧澤開口,“讓司機送你來我的公司,等我下班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
“你想吃什麼,我叫秘書先定位置。”
“都好。”
男人沉默了一下,依舊溫溫的笑,“吃海底撈?”
吃火鍋?溫蔓眉心擰了一下,她跟顧澤在一起那麼多年也沒見他吃過這種東西,她語氣不變,“可以。”
吃什麼都一樣。
連衣服都沒換,穿的還是這段時間的寬大的歐美風,不似以前那樣矜貴妥帖,“我自己開車就行了,你去幼稚園接小睿。”
“太太,先生已經吩咐人專門去接小少爺了,我送您去公司。”
她什麼都沒多說,“好。”
車停在公司樓下,司機恭敬的道,“太太我送你上去吧?”
她靠着車窗,淡淡的道,“不用了,我在車上等就是了。”
“可是先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班……”顧總下班的時候不確定,他當了顧家這麼多年的司機也算是摸清楚了。
“沒關係。”她閉上眼睛,“你放廣播吧,我聽着就無聊了。”
坐在車上怎麼會舒服呢?司機從後視鏡裡看着女人低垂着腦袋閉眼的模樣,臉龐淡靜得如一副無聲無息的水墨畫。
顧澤跟客戶視頻會話的時候接到司機的短信:先生,太太已經到了,但她堅持在車上等您。
眸光微暗,面上的笑容不改,幾句話結束了視頻,“有什麼問題我秘書會跟進,黃董可以認真考慮,明天給我答案。”
關掉視頻和電腦,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就起身。
車門一開溫蔓就睜開眼睛了,她怔怔的看着俯身坐在她身邊的男人, 兩秒後收回視線,微微的把身子坐直了一點,沒有說話。
顧澤眸眯起一度,不動聲色的扯開笑容,動作十分自然的把女人摟入了懷中,低頭在她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等很久了嗎?”
她眼神微閃,身子僵硬,“沒。”
顧澤的手指逐漸插進她的頭髮,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她的頭髮,低頭看着她的眼睛,“昨晚沒有睡好,嗯?”
溫蔓落在膝蓋上的手逐漸的收緊,從脣中溢出一個字,“嗯。”
他勾着脣淡淡的笑,“爲什麼睡不好?”
他笑得很溫和,可是身上的氣質過於陰森而低冷,像是終年照不進陽光的幽深的森林深處,她低着頭,努力的抑制住想從他的懷裡出去的衝動,“我不知道,”語氣很平,甚至擡頭朝他微微的笑了一下,“可能是捨不得剛認識朋友。”
顧澤的手從頭髮逐漸觸碰到她的臉蛋,“你捨不得鬱景司?”
女人的笑臉明豔了一點,“是啊,他對我很好。”
“你在挑釁我麼?”他手上的力氣逐漸加重了一點,笑容也變得更加的深了,“溫蔓。”
她收回了笑容,淡淡的道,“你覺得我說實話就是挑釁的話,我可以說你想聽的話,不過,”她停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你也是捨不得我對你的好,所以纔不肯把我給別的男人。”
“顧總這麼火眼金睛,我說謊的話,你也看得出來纔是。”
他真想發脾氣,她說實話還是謊話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她從來不習慣說謊,如今也不屑說謊。
男人不帶溫度的眼中有暗流淌過,他的手指忽然下滑從臉頰輾轉到下巴,下一秒,陰柔的俊美就低頭狠狠的吻了上去。
強勢而嗜血,溫蔓痛得悶哼了一聲,伸手就抵住他的胸膛,用力的推搡着他的胸膛,眼神惱怒。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把她的脣咬出了血,溫蔓痛得差點刺激了淚腺,他才離了她的脣,她想也不想就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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