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彷彿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才聽到羈景安冷冷地說道，“靜觀其變。”
他的聲音平緩，沒多大的起伏，淡淡的，但她就是能從裡面聽出來，事情變得很不尋常。
她看着他從褲兜裡掏出香菸盒子，抽出一根潔白色的煙，打火的時候，手微微顫抖。
打了三四下，都沒有點上煙。
還是他旁邊的顧司迦看不下去，一把抽走打火機，幫他點燃菸頭。
夜羽凡盯着男人那道沉峻的身影，有些疑惑。
他是個多麼自律且控制力超級強悍的男人啊，這已經是今晚她第二次看見了他不由自主地顫抖，到底他看到了什麼？
心裡越發好奇。
兩個男人背對着她，無心去留意她的舉動，專注看着窗外的餐廳門口，眸色沉黯。
顧司迦壓低聲音接着問，“他回來了，夜小姐這裡你打算怎麼辦？別忘了……”
只要是你中意的女人，他都感興趣。
聽到他們在談論自己，夜羽凡伸長了耳朵，斷斷續續把顧司迦的問話聽了個七八分，又被他後面的中斷急得幾乎要抓狂。
別忘了什麼？
她總有股預感，即使她馬上開口詢問，這兩個男人也不會把事實的真相告訴給她聽。
還是偷聽更靠譜一些。
夜羽凡隨即把求知若渴的目光，筆直地凝射在羈景安的背部，恨不得射穿他，看清楚他深埋在心裡所有的隱秘。
有點鬱悶他把她當外人，什麼都瞞着她，不告訴給她。
但是轉念一想，夜羽凡你能不能要點臉，轉換“女朋友”的身份也太快了點！
晃了晃頭，夜羽凡不再多想，集中精神等着聽羈景安怎麼答覆顧司迦。
羈景安卻只冷笑，沒開口。
目光冰冷地投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他穿咖啡色風衣，挺拔如修竹，始終背對着這邊，看不清正臉，抽完了手裡的煙後，司機恭恭敬敬拉開後車門，他剛要跨進車，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就擡起黑色的頭頂，捕捉到了羈景安冷酷無情的視線。
那男人大概三十六七歲，氣度成熟，毫不在意羈景安的冷淡，緩緩地勾脣，脣邊一抹笑意，詭譎而得意，蔓延在整張俊臉上。
顧司迦被驚得一震，即刻看向羈景安，聲音失去了溫雅，變得倉惶失措，“景安，他看見你了。”
“怕什麼，讓他看。”
羈景安紋絲不動，靜如深淵地盯着那個男人，對方笑容更盛，甚至伸長手臂揚了揚，彷彿羈景安越不動聲色，他越是開心。
十足地挑釁！
“景安，這種畜生有什麼好瞧的，我們繼續喝酒去。”顧司迦往後退了一步，試圖把打開了一半窗戶重新關嚴實。
羈景安擡手製止了顧司迦的動作，目光繼續盯着那笑吟吟的男人，面無表情，眸子暗沉得如黎明來臨之前最黑的夜，平靜中透出滲人的寒涼。
顧司迦看得膽戰心驚，突然想起還有個夜羽凡在包廂裡，剛轉過身，恰巧與人撞在了一塊，把毫無心理準備的夜羽凡嚇得一大跳，早就想要問的話脫口而出，“顧醫生，你們口口聲聲說的畜生是誰？”
“景安……”顧司迦爲難地看向漠然的男人，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給夜羽凡。
這是羈景安的隱私，既然他不想被她知道，他就不能湊這個熱鬧。
“不是誰。”羈景安回過頭冷冷地說着，嗓音寡冷。
這句話，噎得夜羽凡無話可說。
夜風從洞開的窗戶呼呼灌進來，把羈景安頭上冷硬的短髮吹得豎起來，他轉過身，眉眼冷寒走到她面前，長指擡起她嬌俏的下巴，強勢地讓她與他目光對視，“你只要做好我的女朋友，就夠了。”
知道得越多，對她沒任何好處。
也許等他重新解決了那人，心裡再無疼痛，他會選擇合適的時機，把過往那段無比屈辱的骯髒歲月，一一告訴給她。
只要她願意聽。
夜羽凡一肚子的疑問，被“女朋友”三個字給打消了。
臉頰呼呼灼熱起來，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嘴角微微上翹，泛起的那一抹子笑意，怎麼都控制不住。
羈景安攬向她細軟的腰，把人帶向擺在包廂中央的餐桌。
那廂，顧司迦已經找來服務員溫雅地吩咐，“撤掉了這邊三四道冷掉的菜，嗯，再上這幾道菜，速度儘快。”
吩咐完畢，又掃了眼羈景安，如玉的手指遞給了服務員幾張鈔票當小費，“再拿盒頂級至尊王煙，越快越好。”
景安性格固執孤傲，只抽一個牌子的煙，只喝一種品牌的酒水，只願意一輩子寵愛一個女人。
可惜莫雨柔身在福中不知福，傷景安極深極疼。
到現在，還繼續與那個畜生糾纏不清……
幸好，景安終於找到了夜小姐，決絕地不再回頭。
想到這些，顧司迦對夜羽凡笑得越發溫潤，“我和景安是好兄弟，你也別稱呼我顧醫生了，就喊我顧哥吧。”
夜羽凡本來就很欣賞顧司迦的性格，這個提議，她根本不反對，從善如流地笑着喚道，“知道了，顧哥，你也別叫我夜小姐，喊我凡凡或者羽凡都可以。”
笑容甜美又真誠，完全不像是個二十四歲的離婚女人。
顧司迦笑看了她一眼。
堅強又不失溫柔，倔強卻懂得圓融，錯了就低頭認錯，不會等着要景安低三下四去哄，是個值得珍惜的好女人。
不是外面那些妖豔賤貨可以比的。
羈景安斂眉，擡眸冷冷地刺向顧司迦，“你比我小，好意思讓她喊顧哥？”
“不喊顧哥喊什麼？”顧司迦笑着挑眉，“難道讓她喊我司迦哥，你再把我剁成八塊？”
男人伸手到餐桌下，握緊夜羽凡的小手，食指邪魅地在她的掌心裡輕輕刮動，目光卻繼續瞅着顧司迦冰冷冷開口，“以後見面叫小嫂子。”
凡凡，羽凡，真是親熱，他都沒喊過。
顧司迦，“……”
吃醋吃到這份上，景安你出息了。
兩個男人不動聲色地交流，夜羽凡卻聽得一愣，微微扭頭，便嗅到羈景安脣邊薄涼的呼吸裡，隱約透着淡淡的酒味。
剛纔喝多了？
要不然，怎麼會說出讓顧司迦喚她小嫂子的話。
掌心的肌膚敏感嬌嫩，夜羽凡被他撩得酥麻了大半邊身體，臉紅心跳加速，羞於還有顧司迦在對面看着，羞惱地要掙脫他那隻作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