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一點半。
奢華低調的總統套房裡,燈火通明。
推門衝了進去,倪威興沖沖叫囔着,“景安,人呢,快出來,我們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
顧司迦看不得這貨高興起來像只猴子一般亂蹦亂跳,一腳踹了上去,“景安在浴室裡淋浴,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消什麼停什麼,找到小嫂子這麼高興的事情,還不許我樂呵樂呵嗎?”
“威子,我認爲這件事先別告訴景安,萬一,我是說萬一夜小姐另外嫁了別人生了女兒呢,景安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經不起太大的打擊。”
“那倒也是。”
顧司迦淡淡的一番分析話,猶如一瓶涼水從頭到腳潑在倪威身上,臉上的興奮笑容緩緩收斂。
三年多年,景安在醫院裡就足足躺了快一年多才慢慢恢復精神元氣,表面上看起來恢復良好完好無缺,但只有跟景安相處親密的他們才知道,景安的身體再也經受不住一點風吹雨打的吹襲。
顧司迦把西裝外套隨意放在沙發扶手上,皺着溫潤的眉頭,輕輕地嘆息,“如果這個小女孩確實是景安的孩子還好些,如果不是……以夜小姐的性格,在得知被景安欺騙設計了她之後,又接收到了景安的那條看起來十分無情的信息,一氣之下,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也很有可能。所以,這個看起來和她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是不是景安的孩子,還真不好說啊!”
說完,顧司迦嘆了口長氣,心事重重。
萬一夜羽凡跟其他的男人生了小孩,只怕景安的脾氣會孤僻古怪到更可怕的程度。
提到羈景安分分鐘氣死人不償命的脾性,倪威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好端端的金帝集團,嫌棄前身是羈家的產業,任性的說讓它破產就破產,這還不算,破產了這家價值上百億的企業,轉頭又重新一手建立了另一個企業,發展得如日中天,只幾年的功夫,就能與當初的金帝集團媲美,假以時日,佔據桐城商界第一隻是時間問題。
酒不喝,女人不玩,死宅死宅在那棟公寓裡,硬是活成了老年人的退休生活。
顧司迦緊皺眉頭,剛要提醒倪威等一下別火急火燎地把發現縮小版夜羽凡的事情告訴羈景安,就聽見浴室的門咯吱推開,一道挺拔的男性身軀穿了件低調精緻的黑色浴袍,半乾的短髮透着溼意,長身玉立走了過來,嗓音低沉得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們剛纔吵什麼?”
大難不死撿回來一條命,即使被顧司迦精心調養,英俊的面容仍然免不了有些蒼白,淡色的薄脣,緊緊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渾身散發冰冷勿近的氣息。
倪威第一個憋不住,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調出那張偷拍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遞在羈景安的眼前,眼角的餘光偷偷瞄着對方,“景安,我們在討論這上面的小女孩,你瞧瞧,有沒有覺得跟小嫂子一模一樣?就逛廣場那會兒,我尿急難受,解決完後走出來大概五六米遠碰到的。”
羈景安深邃的目光,立刻順着倪威的動作,盯向手機屏幕,看了大概五六秒,眸光逐漸轉爲黑沉冷冽。
她回到了桐城,他卻沒有收到她的一點消息。
這說明什麼?
說明夜羽凡在躲着他,不想再與他發生任何糾葛。
還有一點,關於她的所有信息,背後都有人小心地抹得一乾二淨,找不到蜘絲馬跡。
毫無疑問,這個心機重重的男人,正是韓遠川。
難怪以前他追查的方向完全錯誤,找不到夜羽凡任何記錄。
如果他估計的沒錯,夜羽凡使用的所有訊息,都是韓遠川的。
羈景安眉眼沉冷地點了根菸,放在薄脣裡狠狠地吸了幾口,最後竟笑了,伴有壓抑不住的戾氣,“很好,韓遠川玩的一手的好計策,威子,你馬上查詢他的一切動向,追根溯源,這一回我們一定能把她找出來。”
一個晚上,夜羽凡被夜安唸的夢囈給弄得昏昏沉沉睡不着,失眠了,甚至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夢裡,羈景安不知怎麼就找到了她,嘴角噙着冷笑要把她的心肝寶貝搶走,甚至把衝上來幫她忙的韓遠川給揍得死去活來,打得半死不活。
男人的大長腿,走起路來步步生風,她根本追不上,只能在眼睜睜看着他把女兒抱走,癱倒在地上哭得茫然不知所措。
醒來後,那種被羈景安給搶走夜安唸的悲痛心情,還在腦海裡不斷地盤旋發酵。
夜羽凡抱緊了睡熟中的女兒,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難道她要繼續離開桐城?
可以羈景安手眼通天的手段,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他給抓回來,到時候,那個睚眥必報的男人,更沒有好果子給她吃。
這樣胡思亂想着,時間來到了早晨六點半。
夜羽凡起牀洗簌完畢,把小傢伙叫醒,給她穿好衣服洗臉刷牙後,拿起書包牽着夜安念出門吃早餐。
她住的地方,離幼稚園很近,十分鐘的路程。
當時特意把房子買在這個小區,就是看中了是學區房,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有配套的學校,十分方便女兒讀書。
吃完美味的早餐,夜羽凡放下沉重的心思,把夜安念送到學校,蹲下身抱了抱女兒軟嘟嘟的身子,柔聲說道,“念念,放學了媽咪來接你。”
“好的,媽咪bye-bye。”
夜安念背起小書包,邊往學校裡面跑邊跟夜羽凡揮手再見。
女兒活潑可愛的小背影,稍微吹散了夜羽凡心底厚重的陰霾,嘴角微微上揚,轉身開車趕往蛋糕店。
下個月夜振遠的生日,正好夜安念放假了,她打算帶上女兒回郊區老家住一段時間,好好陪陪自己的父親,順便散散心。
心心念唸的男人沒有死於羈家別墅那場大火,她的心中非常慶幸。
但時隔三年多,暫時沒有做好與他面對面的心理準備,就讓她繼續扮鴕鳥吧。
作爲蛋糕店的老闆,夜羽凡每天第一個開門上班。
從冰櫃裡取出昨天剩下不多的蛋糕麪包放入透明玻璃櫥櫃裡,她開始認真打掃衛生。
這些事不歸她做,但今天心情煩悶,找些事情做可以分散點注意力。
這時,門外緩緩傳來由遠而近的沉穩腳步聲。
以爲有客人來了,夜羽凡聽到後立刻擡起恰到好處的微笑……
猝不及防地,笑容僵在臉上,水潤澄澈的眸子,定定地,落在踏入店內的一抹冷峻身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