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正是好夢正酣的時刻。
夜羽凡吃了李同帶來的藥劑後,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高燒不退。
“唔……”
臉龐出現異樣的潮紅,嘴裡噴出的氣息,全是滾燙的火。
她難受地扭動身體,緊緊閉着眼在大牀上滾來滾去。
溼熱的汗水,浸透了她身上的浴袍,在潔白的牀單上,印出一灘灘水跡。
羈景安一向淺眠,睜開漆黑的眸子,瞥見她身體綿軟如藤蔓般扭動,臉色火燒雲似的,伸手撫向她光潔的額頭。
那滾燙的溫度,幾乎瞬間能把他的指尖灼傷。
沒有猶豫,羈景安一把抱起人,以火箭般的速度,飆向市立醫院。
急診室門口,他靜靜佇立在窗邊,指間不知何時點了根菸,任由長長的菸灰,簌簌掉落在地板上。
羈景安身上穿的是件酒店裡的白色浴袍,外面套了件黑色西裝,卻穿了件咖啡色西褲,毫無氣質的搭配,可見他來的時候是多麼匆忙急促。
他的目光射向紅色的指示燈,默默站立,等待顧司迦的到來。
長眉緊斂,眸底盡是壓抑的火氣。
他親自喂她吃了解毒丸和感冒藥,怎麼還會半夜發高燒?
沒有被她與宸梓楓擁吻的畫面氣死,反而被她的突發高燒弄的心驚肉跳。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經歷過這種害怕的情緒。
羈景安冷着鐫刻硬厲的俊臉,眼睛下濃厚的黑眼圈,眼眸些微血絲,身體疲倦厲害的表現。
不大的功夫,顧司迦套了件白大褂匆匆而來,溫雅俊臉佈滿焦急之色,“景安,到底怎麼回事?”
他親自配的藥,親自到藥房取的藥,沒道理會把人吃的要折騰進醫院。
羈景安黑眉,皺的很緊,“藥性相沖,導致中毒引起的病毒性感冒。”
多年的兄弟默契,羈景安掃了眼顧司迦,就知道藥肯定沒問題。
那隻能是中間環節出了變故。
果然,顧司迦和他想到了一起,溫潤如玉的臉上,第一次閃過冷厲,“你趕緊把李同叫來問問。”
羈景安淡淡點頭,擡手看了看腕錶,“他馬上就到。”
兩人的身後,傳來噠噠噠噠奔跑的腳步聲,不用回頭,羈景安光聽聲音,就知道來的人一定是李同。
李同手裡捏着一小包藥袋,快步走到羈景安面前,低頭自責道,“羈先生,我搭希而頓酒店電梯上樓的時候,撞了個男人,藥袋掉在電梯裡,那個男人順手幫我撿起來遞了給我。現在想來,就是那個瞬間被他換了藥。”
接着,李同把手裡的藥袋遞給羈景安,繼續說道,“是從酒店門口的垃圾桶裡找到的,這些藥纔是顧院長給夜小姐開的藥。”
因爲他的失誤,夜羽凡在急診室到現在還沒出來,他的內心深深懊悔,十分忐忑不安。
身爲羈景安十多年的專用司機,他非常清楚自己老闆對夜羽凡的上心程度。
只怕,這次他的工作凶多吉少了。
“你先回去,這種事,沒有下次。”
羈景安淡淡開口,冷漠矜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是,羈先生!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失誤。”李同躬身往後退了兩步,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羈景安把視線投向窗外,煩躁地點上煙,任煙霧繚繞。
顧司迦陪在他身側,一起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急診室的門終於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幾位女醫生走出來,紛紛摘下口罩,對羈景安和顧司迦致意,“夜小姐已經沒事了,她應該是體內消耗的厲害,還在昏睡中。另外,她鎖骨下面的傷口……呃,比較深,有些發炎,注意點忌口就行。”
女醫生說的話比較委婉。
鎖骨下面,即胸口,那是他被夜羽凡惹怒後,牙齒用力咬的。
羈景安一臉冷黑地聽着。
等那些醫生走了後,顧司迦揚了揚手裡的骨頭湯,儒雅笑道,“景安,我帶的多,夜小姐估計吃不完,你也來點,牙口會更堅固。”
“閉嘴!”
“多多少少喝些。”顧司迦笑的溫文爾雅,“馬上快奔三的人,比不上年輕人,補鈣必須得趁早,避免牙齒過早脫落。”
“滾!”
受了羈景安的壞情緒,顧司迦也不介意,話題一轉,“夜小姐遭了暗算,你心裡有沒有個譜,是哪方的人做的,打算怎麼辦?”
羈景安沉下臉,深深抽了口煙道,“我已經讓倪威去調查事發時的監控視頻,有了結果他會通知。”
“是你父親動的手?”顧司迦輕輕皺眉,“他手裡沒有任何勢力,應該不會輕舉妄動。難道是,他找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兩人心裡都清楚,正是羈景安的小叔羈柏政。
出於某種顧忌,顧司迦沒有說出名字。
“暫時沒聽到任何消息。”羈景安長指彈了彈菸灰,冷峻的五官,看不出情緒,“我父親的消息通道,都被我控制!除非,他通過其他的渠道去查。”
比如,那個女人身後的龐大家族。
顧司迦微微嘆氣,“看來,平靜的日子快要到頭了。”
“那些人那些事暫時不急。”
羈景安陡然黑沉着臉,完美無缺的臉龐掠過狠戾殺機,“在這之前,我要先對付一個人。”
滂沱的殺氣,把顧司迦驚的臉色一僵,“誰?”
“夜羽凡的前夫。”羈景安沉沉開口,“她去酒吧陪韓臻臻喝酒,遭人算計,差點被一羣小流氓拖走的時候碰到宸梓楓,把他當成我,和他貼身親密。”
顧司迦一點就透,“你懷疑事情和宸梓楓有關?他打算英雄救美?”
“就算不是他乾的,我也要讓他揹着這個黑鍋。”羈景安涼薄的嗓音裡,透出濃厚的血腥味道。
顧司迦心驚,連連點頭。
VIP豪華病房裡,夜羽凡是第二天中午甦醒的。
肚子餓醒的,餓的咕咕亂叫,渾身虛弱無力,彷彿幾天幾夜沒吃過飯一樣。
睜開無力的水眸四處看了會,沒找到羈景安的身影,稍稍有些心安。
經過昨天晚上被他兇狠地啃噬一番,她是真怕了他,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正憤憤不平,病房的門倏然被人緩緩推開。
夜羽凡的手不由得抓緊棉被,目光緊張地盯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