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愕然了一會兒,這纔想起住院了這麼長的期間,她壓根兒早就把韓遠川給忘記得一乾二淨。
如果不是韓臻臻隨意般地提了下,她還真的不會去過問韓遠川的事。
按捺住心虛,夜羽凡看向韓臻臻,勉強擠出笑容,“你哥他怎麼了?”
韓臻臻沒有注意到夜羽凡不再稱呼“韓哥”,而是稱作爲“你哥”,漂亮的眉頭緊緊地皺起,“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就是聽顧醫生提了幾句,好像是……羈男神在一片海灘上把你救了回來,在離你大概三十米左右的距離找到了我哥,大概爲了盡最大的力氣保護你少受點傷害,我哥渾身上下血淋淋的,都是傷口,還有五六處槍傷,總之吧,要多慘有多慘,噢,這還不是最慘的!顧醫生說了,我哥在海水裡後腦勺估計撞擊在岩石上了,腦部CT顯示他的腦神經附近有幾塊淤血,如果淤血沒有散掉,他很有可能會變得失憶……對,叫什麼間歇性失憶,也許他會忘記了很多東西和人,說真的,我好擔心他忘記了我和我的爸爸媽媽,唉,人人有本難唸的經!”
說到這裡,韓臻臻伸手握住夜羽凡白皙纖細的手腕,漂亮的眸子裡,掠起愧疚,“凡凡,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哥的執念太深,你這次就不會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害,可是,我哥他失憶了,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能不能……能不能在羈男神那邊幫我哥求求情,讓他不要出手對付他好不好?我保證,他以後永遠不可能再對你怎麼樣的。”
“你說宸……韓哥以後會不記得我們這些人?”
夜羽凡吃驚得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是啊,等你好一點我帶你去看看我哥,你就知道了。”韓臻臻深深地嘆息着,從來不知人間疾苦的豪門小姐,第一次生出了無力感,眼淚快點掉下來,“他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這件事我沒膽量告訴我家裡,我爸媽身體不好,萬一受到刺激一下子走了,那我可真成了韓家的千古罪人。”
夜羽凡沉默了半晌,才反手握住韓臻臻微涼的手指,安慰地說道,“放心啊,你哥會沒事的。”
幾天後,夜羽凡身體恢復得差不多,能下牀四處走動的時候,被突然衝進病房的韓臻臻一把拽着往外走。
心裡擔着那麼多事情,韓臻臻瘦了很多,下巴變得尖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錯,一邊走一邊焦急地催促夜羽凡,“凡凡快啊,我哥剛剛醒了,謝天謝地,他還能認出我,我馬上把你帶過去,看看他能不能認出你來。”
“什麼?”
這一記炸彈,把夜羽凡炸得心口突突一跳,差點脫口而出關我什麼事,可扭頭看韓臻臻臉色蒼白,眸底卻露出興奮不已的光芒,終究把太過打擊人的話給咽回了肚子裡。
韓遠川其實是宸梓楓的真相,夜羽凡在心裡想了又想,還是沒打算捅出來,畢竟對於韓臻臻和韓家來說,帶去的震撼和悲痛,不亞於十級地震。
韓臻臻是個孕婦,力氣卻不小,剛剛康復的夜羽凡被她拖着往重症監護室走。
沒看到韓遠川,夜羽凡還是沒法相信剛剛聽到的。
怎麼莫名其妙就成了間歇性失憶?
是爲了逃避責任還是又有了其他的陰謀詭計?
她暗自搖頭,一點都不相信。
“凡凡,我沒有騙你,你去看到我哥就知道了。”
夜羽凡發愣了一會兒,已經到了韓遠川住的病房,她被韓臻臻拉着往裡面拽,身不由己地走了進去。
第一眼看見韓遠川的情況,她被嚇得一大跳。
顧司迦曾經提起韓遠川受到的傷比她要嚴重幾倍,當時羈景安冷冷地盯了顧司迦幾眼,大概是認爲他多嘴了,夜羽凡住院到現在也不知道韓遠川的傷到底有多麼嚴重。
此刻,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韓遠川從頭到脖子被白色紗布包裹得很緊實,俊臉慘白,佈滿了割裂的傷口,塗了一層白色的藥膏,慘不忍睹,一條腿和一條手臂都打着石膏和夾板,僵硬地攤放在病牀上,鼻子裡插了呼吸器,氣息微弱。
如果不是他的胸口微微起伏不定,夜羽凡甚至會認爲眼前的男人幾乎成了個一動不動的死人。
“凡凡,我哥昨天晚上才脫險,你看到的都是外傷,還有那些子彈射擊到的內傷,有顆子彈距離心臟只有一毫米,差點就穿透了心臟,太可怕了……如果我哥有個三長兩短,我爸我媽肯定也活不下去……”
“臻臻,我沒事,你別哭了。”
躺在病牀上的韓遠川,用非常陌生的眼神瞥了夜羽凡兩眼,聽見韓臻臻的哭訴白着臉立即打斷,接着不悅地皺眉說道,“你怎麼帶了個陌生人進來?”
陌生人?
夜羽凡一開始執意認爲他在演戲,可呆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韓遠川除了一開始朝他打量了幾秒鐘,再也沒有看向她。
臉色淡漠,目光冷淡,再也找不到昔日的狂熱和壓抑不住的情愫。
如果他真的在演戲,那演技未免太好了。
等韓遠川流露出不耐煩和疲倦的情緒,夜羽凡才拉着滔滔不絕的韓臻臻走了出去。
大腦正在飛速運轉,她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
夜羽凡伸手掏出來,來電顯示的標註名字讓她忍不住嘴角上揚,笑得很甜蜜。
“我到了病房沒看見你,現在在哪裡?”
電話那端,響起了男人關切還含着愉悅的聲音。
“陪臻臻過來看了一下,他好像失憶了。”
夜羽凡咬着脣,選擇了實話實說。
“你等着,我馬上過去。”
“嗯。”
夜羽凡點了下頭,掛斷電話,站在原地靜靜等待羈景安。
很快,男人挾裹了一層冷氣出了電梯,狹長的眼眸淡淡地一掃,看見走廊上站立的夜羽凡和韓臻臻,聲音低沉地交代她們兩人在外面等着,推開房門邁着沉穩的步伐緩緩走進去,並隨手帶攏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