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松林點頭說道:“儘快查明事實真相可以化被動爲主動,對改變我們目前的困境非常重要。我們要有心理準備,這起事件明天會出現在全國各大媒體的頭版,造成的社會影響極大,屆時帶給紹安市委市『政府』的壓力也非常大。”
葉之然從現場回來後,在市委小食堂吃了點飯,又回來和顧松林、韓彬討論善後事宜。期間,海平市長也過來交換信息,溝通情況,忙忙碌碌到現在。
這時候,他聽了章立人的彙報和松林書記的指示,沉穩地點點頭,說道:“松林書記、韓局、章局,客觀地說,刑偵支隊的工作效率很高,這麼短時間就確定了縱火者的身份。這一點值得肯定。我建議,明天上午由市公安局出面,召開新聞發佈會,將這起的事件『性』質和公安局已經查到縱火者身份的情況通報給各媒體。市公安局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查明這一事件的起火原因並鎖定嫌疑人,體現了紹安的辦事效率。情況公佈之後,既避免了民衆的各種胡『亂』猜測,減少民衆恐慌情緒;又增加了人民羣衆對紹安市委市『政府』和市公安局的信任,一舉二得。”
顧松林讚賞地看了一眼葉之然,右手在空中一揮,伸出食指在空中虛點,說道:“葉市長想得周到,及早公佈事實真相,可以大大降低民衆的恐慌,及時扭轉紹安市委市『政府』在羣衆心目中的形象。新聞媒體的作用不可低估,市委市『政府』要從正面積極引導媒體去報道這一事件。使新聞媒體真正成爲我們的喉舌。”
同樣一件事,站的角度不同。結論就不同。作爲成熟的領導幹部,都知道該如何正確使用媒體的力量。
看着顧松林手指虛點,說話鏗鏘有力,市委書記的形象瞬間在韓彬心中放大,公安局這麼快『摸』清起火原因並鎖定嫌疑人,也讓他的臉部表情豐富起來。
韓彬便學顧松林的架勢,伸出食指在空中連連虛點,說道:“章局。這樣,你到了諸周縣之後,一有進展就向事故調查領導小組彙報,以便市委市『政府』及時調整策略,將信息通報給省委省『政府』省公安廳以及新聞媒體。”
頓了頓,又威嚴地說道:“這一點很重要。”
葉之然和新任的市公安局長韓彬不熟,這時候見他行爲舉止都向顧松林學。心中登時明白韓彬是顧書記的死黨。這已經不能用他們兩人都從省紀委出來工作來解釋。行爲是受意識支配的,從他下意識的動作表明,顧書記在他心中有着高山仰止般的地位,以致他大有“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之勢。
章立人很配合地說道:“是!公安局會堅決貫徹松林書記、韓局的指示精神,儘早破案。”
韓彬聽章立人沒有將葉之然的名字包括進去。大爲滿意地點點頭,臉『色』更佳。
他到紹安任職之後,顧松林向他交底,市公安局中,章立人是緊緊圍繞在市委周圍的核心幹部。他立即將章立人的名字記在心中。隨後,松林書記向他介紹公安局內部的情況。着重談了他初上任時因爲調查顧武彬案件,受到市公安局內部很多阻擾,這種局面直到章立人到紹安市擔任市局常務副局長,情況才慢慢好轉。這幾個月,章局長在市委領導下,利用原市局局長李長根在省黨校學習機會,對公安局進行整頓調整,很見成效。韓彬聽了,反而對章立人提高了幾分警惕。
看來章立人在市局已經站穩腳跟,而且很得松林書記的信任。他當時就定下基調,對章立人既要用又要壓。
……不能讓他在松林書記經常『露』臉。
而章立人心裡也非常明白,韓彬到任之後肯定要收權,在工作中不可避免地和自己發生小碰撞,甚至會擦出小火星。所以,他現在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
和韓彬之間,他的態度自然以合作爲第一,工作上主動配合一些,盡力減少韓局對自己的戒心。反正他已經在市局行使了四個月的一把手權力,調整了一批中層幹部。因爲這個原因,他在公安局內部掌握了相當大的話語權,該放手的地方就放手好了,沒必要和韓局長去爭什麼。
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第二天,章立人一早從紹安出發,坐車去諸周縣。
從紹安到諸周,一路上的山水風光自然無心欣賞。
到了諸周縣公安局,他和先期到達的刑偵支隊支隊長張鳳和、諸周縣公安局長林海會面,聽取兩人的彙報。
縱火嫌疑人鄭東是原諸周縣農機廠的職工,今年55歲,四年前下崗,家裡有一子一女,妻子是菜場職工,也已經在兩年前下崗。城關鎮派出所所長彙報說,鄭東『性』格孤僻,經常表達對社會的不滿之意。
章立人在公安戰線工作二十多年,『性』格果斷,聽完彙報,立即說道:“鄭東縱火之後是逃離了公交車還是已經被燒死,現在還不能下結論,要等省廳技術專家的鑑定結果。我們得抓緊時間,先去他家搜一搜,『摸』一『摸』底。”
鄭東縱火案,造成七十多人死傷,傷亡特別慘重,是一起極其嚴重的犯罪案件,對這樣引起舉國關注的重大刑事案件,破案速度不僅關係到公安局的形象,也關係到全國人民對社會公共安全的信心,關係重大。
到了鄭東的家,林海敲開他家的家門,見開門的是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兩眼紅腫,明顯是哭過了。章立人和張鳳和對視一眼,怎麼?他妻子知道鄭東的事?知情人?
林海反應敏捷,先帶着縣公安局的幹警進去搜查一遍。
鄭東的家庭條件很差,水門汀地板,地板上的油漆已經四處剝落;白『色』的中塗牆面不僅泛黃而且很髒。家裡沒有什麼家用電器,破舊的傢俱,幾個小方凳,家徒四壁的樣子。
等搜查的幾位警察出來,搖了搖頭,林海開口問道:“黃琳,你知道我們爲什麼來你家嗎?”
鄭東的妻子黃琳倒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流着淚點頭。
林海嚴肅地問道:“鄭東人呢?”
黃琳一言不發,從餐桌拿起一個信封,將裡面的信件取出來,遞給林海。
林海瞄一眼,將信遞給章立人。
章立人拿起信,先看信尾,署名正是鄭東。再從頭看起,卻是一份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