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陰差陽錯

公元XXXX年,晚上八時許。大連市中心的某一公立醫院,一羣身着警裝的緝毒警員,正襟危坐在手術室門口的等候區,等待着一個睹始知終的手術結果。其中,一位警裝筆挺、胸章閃熠、面相清癯卻不彰官樣的青年警官,尤爲惹人注目。這位青年警官就是緝毒行動組組長兼“雷霆行動”總指揮——高瑋鴻。

一個小時前,高瑋鴻同志還在臨時搭建的指揮室,給驍兵悍將佈置圍捕任務。而圍捕的對象就是跟蹤偵查近兩年之久的大毒梟——寶富貴。可惜!就在緝毒收網的關鍵節骨眼上,安插在寶爺身邊的臥底,卻因身份暴露而被寶爺軍中的首席謀士林海濤,以三寸不爛之舌,騙至居民房的房頂;再以吟詩賞月爲由,勾肩搭背;最終,趁其心不設防,倏然一推,其結果可想而知。計劃的敗挫與戰友間的生死離別,其二者疊加,便足以讓高瑋鴻警服上的袖章“黯然失色”。

手術室的燈瞬間熄滅。等候區的緝毒警員也紛紛起立,一臉焦急的等待着奇蹟的發生。但抱有幻想的奇蹟終究會敗給現實中的“sorry”,完美主義只不過就是凡胎濁骨一種複雜的心理現象而已。既然事有必至,理有固然。那麼鼓起勇氣坦然面對,也不失爲一計良策。

其實,所謂的“臥底”即影視劇《僞裝者》,其本身的工作性質就帶有一定的危險。“生命的消逝”對於臥底而言,等同頭頂懸掛的達摩克里斯劍,一着不慎,便有滿盤皆輸的可能。當然!從警十幾年的高瑋鴻不會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但道理歸道理,實際歸實際。真當高瑋鴻面對因公殉職的同事兒的時候,神情上的平靜,卻依舊難以掩飾宛若漣漪一樣淚盈盈的雙瞳。儘管有彩色鏡片遮閡!

古語有云:逝者安息,生者釋然。一個故事宣告着結束,同時也意味着另一個故事纔剛剛開始。鞠躬、敬禮。正在向逝者作最後告別的高瑋鴻,不可能不深知這一點。

公立醫院門口的停車場,販毒組織中的二號頭目——偉思銘,正手持大哥大,斜倚在白色越野車的主駕駛位置上,向寶爺詳細的彙報所見所聞。偉思銘道:“寶爺,臥底已經駕鶴西遊。從現在開始,吾等便可以高枕無憂。對了,寶爺,偉弟有一個不太成熟的建議,假若下回再處置臥底,咱能否舉槍射殺,或者尋摸一位專業殺手。這古語有云:凡事需謹慎,且做且走心。”

躺在沙發上的寶爺,深吸了一口雪茄,緩緩道:“假若再有此事發生,偉弟可否代勞?”

“若代勞,兩千一,事後再搭我只老母雞。”

寶爺一怔,旋即挑了挑眉頭,問道:“市場價還是友情價?”

“介於市場價與友情價之間——雞骨價。”

“雞骨架?”偉思銘不經大腦的一句話,惹的寶爺大動肝火。旋即其對着話筒,憤懣道,“據寶爺分析,假若再有下一次,你我必死無葬身之地。還TM雞骨架。”話畢,寶爺便將電話猛然一撂。

偉思銘手持大哥大,暗忖了一會兒,不禁自言自語道:“雞骨價和死無葬身之地有毛關係?再者!雞骨的價格已深受業內人士廣泛好評,這也是不公開的事實。寶爺置的哪門子氣,簡直不可理喻。”牢騷歸牢騷,蹭飯歸蹭飯。偉思銘一想到狐朋狗友邀請自己去全聚德吃烤鴨,哈喇子便順着嘴角流淌不止。

點火、踩離合、掛擋。一系列動作完成之後,越野車宛若馳騁高原的驊騮馬,向着美食一條街疾馳駛去。

當高瑋鴻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牆壁上掛鐘顯示的時間爲晚上10:30。10:30在古代屬於詩情畫意的時刻。可惜!對於高瑋鴻而言,窗外再有詩情畫意,白玉盤再圓,自己也無心欣賞。因爲高層有令,翌日八刻,辦公桌上必須置放一份詳盡而完整的報告。而且冇否則!

就在高瑋鴻準備起草報告的當兒,咚咚兩聲門響,一位身高一米八,臉盤似西瓜,頭型胸肌像韓國歐巴;體重二百斤,鬚髯柳成蔭,青衿筒褲計直二兩金的趙剛,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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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瑋鴻一臉訝異道:“老趙,都這麼晚了,怎麼還賴着不走?”

“誰人不知,咱倆在單位屬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黃金搭檔。你都沒走,我哪裡敢走。”言絕,趙剛順手搬了一把龍椅,坐在高瑋鴻的對面。

“老趙什麼時候,學的這麼虛僞!”

“與其虛僞,毋寧溜鬚拍馬。”旋即趙剛話鋒一轉,半開玩笑道,“報告不好寫吧?”

“一份報告有何難。我現在擔憂的是,打入敵方組織中的臥底,已然被寶爺識穿、殺害。倘若再草率的派第二位去,估計結果都一樣。這一回,正義徹底輸給了邪惡。”高瑋鴻一邊說,一邊遞給趙剛一支香菸。

趙剛把香菸叼在口中,慰藉道:“換湯不換藥,結果可不就都一樣。再者!咱也不能算輸,最起碼推遲了毒品交易的時間。正所謂:東隅已逝,桑榆非晚。聽搭檔一句良言,下一回,您若再派臥底,爭取選一個編制外的人員,譬如學生!”

“學生?你可真敢想!”

“當今社會,不怕您敢想,就怕您不做。況且,學生底子非常的乾淨,又不專業,世間難得的金牌臥底。”說到此處,趙剛稍作停頓,“這樣,我有一位戰友,在財經學院當校長,咱不妨買他一個人情,讓其幫着咱在學校組織一次IQ測試,千里挑一的淘出一位高智商的學生,混入敵方的內部,你看怎樣?”

“不專業,談何金牌臥底?”高瑋鴻百思不解道。

“就因不專業,敵方纔不會起疑心;再加上高智商,才能在敵我間傳送情報。”

“能行嗎?”高瑋鴻有點持懷疑的態度。

“請相信我的判斷!本案破獲的鎖匙,就掌握在學生手中。不管您信與不信,嗑我就嘮到這裡。”趙剛點燃香菸,猛吸了一口,不疾不徐的問道,“敵方的陣營中,不是還有一位我方的……?”

“噓——小心隔牆有耳。”高瑋鴻食指緊貼嘴脣,壓低聲音道,“那可是我方最後的希望。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輕舉妄動。”

趙剛以頷首點頭的方式,爲本次談話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商業街對面的火鍋店裡,壁燈暗黃,音樂舒緩,三三兩兩的食客圍聚在一桌談笑風生,其氛圍的營造相當和諧。火鍋店的正中央位置,趙剛一邊斟酒,一邊客氣道:“老張,這事兒就全靠你了!”

“這年頭,山都靠不住,您靠我?竟開玩笑!再者!組織正式的文件明文規定:不許以任何理由對任何學生測智商。我若真幫你,就屬於假公濟私,您有沒有考慮後果?”張炎彬一本正經道。

“莫非老趙我觸動了您的敏感神經?”

“嗯哼!”張炎彬點一點頭。

趙剛話鋒一轉,不怒自威道:“轉業當年,您對額承諾過什麼,仍記否?”

“當然記得,你若有事相求,我便腳底抹油!”

話音剛落,趙剛猛一拍桌,嗔道:“那是正人君子應該說的話嗎?”

張炎彬抿了抿嘴,認真道:“你若有求於我,我便赴湯蹈火!”

趁着張炎彬服軟之際,趙剛開始打起了感情牌:“想當年,我爲了維持兄弟間情誼,忍痛割愛的放棄了心中的另一半。所以你時不時的摸一摸自己的良心,畢竟,人在做天在看!”

張炎彬拭了拭汗津津的螓首,輕聲細語道:“我不也沒追上。”

“怎個意思?你的感情受挫,責任全推給我唄?越說我越來氣!”趙剛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緒,繼續道,“今兒,您就撂句痛快話,幫或不幫?”

“正所謂:老趙的氣,乃舞臺上的戲,在下豈能不牢記?”張炎彬抿嘴一笑,“故而,吾敢不承命?”

“這才叫識時務者爲俊傑!”話畢,趙剛揮一揮衣袖,對服務員道,“買單!”

“這麼急幹嘛!咱又不忙着趕集?”顯然!張炎彬不願放棄眼麼前的嗟來之食。

“等事情一結束,我安排你吃滿漢全席!”趙剛擲地有聲道。

公元XXXX年,中旬的某一午後,張炎彬獨自坐在辦公室,仔細翻看着辦公桌上的IQ測試表。倏然,一個名叫“李浩”的學生,映入了張炎彬的眼簾。向右再一看——智商130。張炎彬習慣性的向後一靠,心理暗忖着,在東北這一嘎達,這樣的高智商,算得上褎然舉首的佼佼者,估計把新舊校區的全體學生,通通加在一起,也很難再找出第二個與之匹敵的高智商學生。故而,哼哼!

人選敲定完畢,張炎彬起身走向窗臺,本想推開窗戶,透一透氣。怎料,百年一遇的東南大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了辦公室的每一寸角落。這不!擱置在辦公桌上的IQ測試表,宛若簌簌而落的秋葉一樣,狂亂且無序的飄蕩在半空。見狀,張炎彬急忙肘行膝步的圍繞辦公桌撿拾一圈。可惜!古語有云: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就在Mr.癡笨張起身的一瞬間,一杯剛煮的咖啡又被碰灑在辦公桌上,浸溼了全部的IQ測試表。

面對接二連三的倒黴事兒,任誰都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但傻瓜自有傻瓜福。“李浩”的測試表,除了智商一欄模糊不清,剩下的信息仍舊非常清晰。張炎彬把“李浩”的IQ測試表對摺以後,迅速揣進了公文包裡。同時環顧了房間一圈,確認無任何異常,便關燈離去。

然而,真正具有高智商的李浩的IQ測試表,卻不幸的遺落在辦公桌的夾縫中,直至一週以後被保潔員撿拾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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