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豪別墅。
清晨。
於盛仰躺在沙發上,盯着報紙上的頭條頭版的新聞,一臉凝重。
擰眉沉思,直到於嫚急匆匆的下樓的腳步聲,在他的身旁戛然而止,他才緩過神來,訝異的擡眸,“怎麼啦?”低沉的語氣,帶着些許的煩躁。
“爸,我這幾天呆在家中身上都快發黴了,我想夜謙了,我想去見他。”於嫚努着嘴,滿臉委屈。
“找他幹嘛?去吃閉門羹?”自從上次於嫚暗中給蕭夜謙下藥後,他就禁止於嫚出門,更不許她去見他。
“爸,事情都過去了,況且,我已經見過他了。”
“什麼時候見的?不聽我的話,你早晚要吃大虧的。”於盛彈起身子,氣的一跺腳,真是讓他一點也不省心。
輕哼了一聲,於嫚盤腿坐在沙發上,一臉的無所謂,“就是他去天都酒店參加宴會的那次,他什麼也沒說,還送我回來的。”
“他什麼也沒說不代表他不跟你計較,你動動腦子好好想一想,回A市前後他有什麼變化?”於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頹然的坐下。
“他一天到晚的忙工作,我怎麼知道?”望着老爸一臉擔憂的神情,於嫚百無聊賴的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屏幕畫面上跳出一則新聞,她擡手剛要換臺,於盛連忙的制止“等等。”新聞和報紙上的內容基本一致。
盛世集團高價收購蘇氏公司志在必得!
“收購一個不起眼的小公司,值得這般大張旗鼓的造勢嗎?”於盛微眯着眼,有些心神不寧。
“爸,你怎麼總是疑神疑鬼的,大公司吞併小公司這不很正常嘛。”於嫚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繼續看韓劇片。
“不正常,你忘了蘇氏公司現在的總裁是蘇紫嫣。”
“啊?”一頭冷水澆下,她猛地清醒,訝然的對上老爸微眯的雙眸,她一時語塞。
“唉,當初,就不該同意他回國。”闔眼,仰躺在沙發上,於盛懊悔的輕拍着額頭。
於嫚徹底的沒心思看電視了,關上電視,起身,擠到於盛的身邊,挽着他的手臂,“爸,別擔心,那天,夜謙不是說了嗎,一年後回去,他的心不在A氏,況且,當初回來時,他也說暫時的,並未有長居的打算。”
睜眼斜睨了女兒一眼,“夜謙的心思縝密,他心裡真正想的什麼你根本不知道!”
“反正,我現在是蕭氏的準兒媳,我只要能嫁入蕭家,其他的我不管。”
“我就怕他恢復了記憶,這次迫不及待的回來是爲了蘇紫嫣。”於盛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女人的面容,他的心跟着一顫。
“那我怎麼辦啊!”於嫚再也無法淡定,顫抖的聲音如鯁在喉。
這時,桌上的手機叫囂般的響起。
回過神,於盛起身接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心不由的一沉,急匆匆的直奔書房。
反鎖住房門。
於盛陰沉着臉,接起電話,“什麼事?”
“於總,出事了,江陽越獄潛逃了!”電話那頭的人粗喘的聲音夾帶着慌亂無措。
“一羣廢物!”一聲怒吼,於盛擡腳將身旁的椅子踹飛,哐噹的一聲重物落地的劇烈的聲響,嚇的聽筒那邊的人一縮脖子,瞬間沒了聲音。
叉着腰,怔怔的站在房間的中央,他頓時火冒三丈,恨不能一把將電話那端的人揪出來,扔到窗外。
“不惜一切代價馬上給我找到他。”緊攥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書桌上,嗓音帶着某種決然和冷沉“找到後,能帶就帶,帶不走的話,就地解決了他!”話音落下,微眯着的眼眸中泛起森冷的殺氣。
“是,是,是。”對方屏住呼吸,恭敬的彎腰,直到話筒裡響起嘟嘟的忙音,才鬆了一口氣,站直身子。
接完電話,於盛從保險箱中取出一個黑色的公文包,匆忙的下樓。
“爸,你要出去?”樓梯的拐角處,於嫚迎面望着於盛凌亂的步履,好奇的問道:“嗯,對了,我有個會議要去一趟西雅圖,這幾天,你乖乖的在家,千萬不要招惹蕭夜謙,你不是他的對手!”
身體斜靠在樓梯扶手處,於嫚詫異的望着老爸匆忙的背影,擰眉揣測着於盛的話,“對手?”
帝豪酒店。
高級VIP包廂內。
面對着一桌子豐盛的酒筵,紫嫣如坐鍼氈,一點食慾也沒有。
“蘇總,沒想到你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做事還這般的周到,還請我們吃散夥飯。”坐在對面的趙懷羽眯着小眼睛,一臉不屑與鄙夷的神情。
“是啊,是啊。”
“蘇總真是太客氣了。”
衆人紛紛點頭迎合。
聽着趙懷羽冷嘲熱諷的聲音,紫嫣感到臉上一陣熱辣辣的發麻,內心忐忑不安的直敲鼓。
散夥飯?
原本,寄託在凌少峰身上的希望落空了,今天是她兌現諾言的時間,而她的手裡卻拿不出錢,無奈之下,只好把他們請到酒店,希望能爭取一下,讓他們再寬限幾日。
可是,話到嘴邊,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糾結了半天,她深吸一口氣,她現在就好比弦上的箭,開弓沒有回頭箭,至於方向,她早已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微顫的手指端起酒杯,有些蒼白的小臉上閃着鎮定的光澤,“各位伯父,你們都是公司的元老功臣,陪伴蘇氏公司一起歷經過風雨,感謝你們一路不離不棄的陪伴,在這裡,我代表我爸敬你們一杯,我先乾爲敬。”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爲了表示誠意,紫嫣連幹三杯,一旁的蔣秘書擡手想要替她擋酒,被她一把撥開。
以前,根本就沒喝過酒,現在,三杯下肚,把喝酒當成了和白開水,濃烈的酒夜滑入喉嚨,一陣熱辣辣的刺痛,紫嫣挺着身子,用手捂住了嘴,強忍住一陣陣向上翻涌的乾嘔。
“好。”趙懷羽端起酒杯,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的身邊,“蘇總真是客氣了,既然,我們都是一家人,今天就撇開公事不談,盡興一次?”說完,躋身坐在紫嫣的身旁,不安分的手臂順勢搭在了她的肩上,紫嫣僵着脖子,扭頭望着湊過來的爬滿皺紋的臉,伸了伸脖子,輕笑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拂去肩上的手臂。
一家人?
紫嫣戲謔的扯了扯脣角,要不是爲了保住老爸的公司,扛起這個家,她萬萬不會如此卑微的聽他們的嘲諷,還得強裝笑顏陪這羣只會落井下石的禽獸喝酒!
“是啊,大家都盡興的喝。”
雖然,心裡有一千個不情願,但是,只要,今天,能博得他們的諒解,爭取到一個喘氣的機會,也算不虧了,她暗暗地咬咬牙忍了下來,陪着笑臉,招呼着大家繼續。
其實,紫嫣的這點小心思早就被趙懷羽一眼看穿了,所以,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暗示紫嫣今天只要她陪他們盡興的喝,喝痛快了,可以不提要錢的事。
公事嘛,當然,就是逼她還錢的事。
趙懷羽寬厚的大掌扣住紫嫣的肩膀,將手中的酒杯舉到紫嫣的脣邊,“來,繼續。”濃重的酒精味撲鼻而來,鑽進鼻翼間,紫嫣本能的向後一躲,“呵呵,伯父,客氣了。”說完,勉強的接過酒杯,打了個酒嗝,望着酒杯裡的純淨的液體,她暗暗的將趙懷羽罵了一百遍。
怔楞間,一旁的蔣秘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酒杯,仰頭喝下,“我替蘇總喝這杯吧。”放下酒杯,斟滿端起,“趙經理,來。我陪你喝兩杯。”
趙懷羽一愣,沒想到蔣秘書會真的替紫嫣擋酒,舉起酒杯,不懷好意和蔣秘書一碰杯,“好,早就聽說蔣秘書的酒量驚人,幹。”
今天到場的股東,當然,都是暗中被趙懷羽蠱惑來的,在一旁察言觀色了半天,於是,見趙懷羽將矛頭指向了蔣秘書。
於是,紛紛上前敬酒,縱然蔣秘書的酒量再好,也招架不住衆人的輪番的勸酒,一圈下來,蔣秘書就徹底的招架不住了,搖搖晃晃的跌倒在一旁是沙發上,甩了甩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望着倒在沙發上的蔣秘書,紫嫣的心一沉,磨磨牙,端起酒杯。
今天,豁出去了!
只是,紫嫣太高看了這些股東的人品,低估了自己的胃。
面對這羣誠心找茬沒爲難她的人,沒喝幾杯,她就感覺眼前的股東們,一個一個的都變成了面目猙獰的惡魔,張牙舞爪的衝着她冷笑。
一股惡寒頓時傳遍四肢百骸,紫嫣倐地站起身,用手抓住桌子,勉強的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這羣人,讓她噁心的想吐。
她不能在他們的面前倒下,讓他們看她的笑話,深吸一口氣,在她即將倒下的一瞬間,她猛的一轉身,衝着他們揮了揮手,“我,我,去,洗手間。”
咬着牙,捂着翻江倒海的心口,紫嫣跌跌撞撞的衝到門口,猛地拉開房門,撲了出去。
走廊上。
一行人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人,緊繃的臉頰冷峻而清貴,筆直的長腿大步而行,以至於,緊跟在身側的酒店的經理,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畢恭畢敬的伸着手臂做着請的姿勢,連連的點頭,“這邊請,這邊請。”
就在一行人經過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時。
房門突然打開。
淬不及防間,一個身影直挺挺的飛撲出來。
驚愕中,某人的腳步一頓,一個躲閃不及,一股瓊漿液體噴涌而出,黑色的西裝上瞬間掛上了彩。
腐濁刺鼻的氣息嗆得他倒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