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一行來到驛館門前,讓人進去通報。魚朝恩大概是故意擺架子,李昂在門外等了足有一盞茶功夫,魚朝恩才讓一個隨從出來將他引進去。
爲了迎接天使,驛館新修葺過,裝飾一新。
魚朝恩換了一身衣服,頭面打理得一絲不苟。他今年只有二十三歲,一張國字臉,可稱得上相貌堂堂,只是神態有點倨傲。
特別是看到李昂竟空手而來,神色更是不快。
他這次是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纔撈到一個外差,一心想着趁機撈上一筆,李昂卻空手而來,這算什麼?
那名隨從將李昂引到驛館的正堂前,正準備退下,李昂卻突然叫住他:“這位大哥請稍等,勞煩大哥引路,辛苦您了。”說着李昂讓成管拿出三貫錢,賞給引路的隨從。
成管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一邊給錢,一邊在暗裡嘀咕,老闆這回不是得了失心瘋吧?該送的禮不送,這種無關緊要的隨從,引幾步路,給十文八文錢已經算多了,你卻給三貫,這可是三千文啊,重二十斤呢!有錢也不是這麼花呀。
坐在堂內的魚朝恩看了這一幕,卻是心中一動,臉上那倨傲的神態不知不覺間淡了,臉上開始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來。
李昂入門就長身揖道:“魚公公從長安到火井,一路鞍馬勞頓,辛苦了!”
魚朝恩一臉笑容答道:“李郎君客氣了,請坐吧。”
這下成管心裡就更爲詫異了,他本以爲魚朝恩會擺臉色,甚至故意刁難李昂,可現在卻不是那麼回事,魚朝恩臉上的笑容可掬,極爲友善,大出他意料之外。
此時李昂已經在廳中正襟跪坐下來,和魚朝恩寒暄幾句後,他接着說道:“在下若是沒有聽錯的話,魚公公似乎也是蜀中人氏吧?”
“你倒是機靈,咱家是瀘州人。”
“哎呀!瀘州人傑地靈,難怪,難怪魚公公年紀輕輕,就深得聖寵,將來定是步步高昇,飛黃騰達!”
“哈哈哈,承你吉言吧。”
魚朝恩心情大好,對李昂的印象自也大好,再被李昂拍上幾記馬屁,不禁渾身舒泰。
其實李昂已經打聽清楚,現在魚朝恩在宮裡,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宦官,但他還是決定把魚朝恩捧上天去。
這樣一來,相應的魚朝恩在心裡上,難免就會不自覺地對自己重新認定,進而把自己的身價期望值擡高,至於高到哪個位置,且行且修訂。
這而這一點,正是李昂希望的。
“魚公公看慣了京城的繁華,火井這種小地方,處處簡陋,若有招待不週之處,還望魚公公海涵一二。魚公公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在下與崔縣令一定會竭盡所能,讓魚公公少遭些罪。”
“李郎君有心就好,有心就好啊!”魚朝恩打着哈哈。
李昂話鋒一轉說道:“在下對京城嚮往以久,公公自京城來,若是有空閒,可否給我講講京城的風采?在下活這麼大,還沒到過京城,實爲平生之大憾!前些日子,本來想應公孫侍郎家的小郎君之邀,一同進京開開眼界,卻不曾想竟被官司纏身………唉。”
“李郎君所說的公孫侍郎,可是吏部侍郎公孫謹?”魚朝恩忍不住追問道。
“正是,魚公公想必不陌生。”
魚朝恩強笑道:“不陌生,不陌生,咱家與公孫侍郎,那是時常見面。”
“哎呀!這麼說來,那魚公公就是自己人了!魚公公,您有什麼需要,可千萬別跟我客氣,不然那就是把我當外人了。”
“李郎君如此爽快,咱家又豈能見外,哈哈哈……”
“魚公公,難得回鄉一次,這回一定要多留幾日,在下陪魚公公到成都看看。成都雖然不比京城,但也非火井這樣的小縣可比,多少能給魚公公一些像樣的款待,到時我讓我那公孫義弟一同出來,陪魚公公賞玩一番。”
“好說,好說。”魚朝恩眉開眼笑,對李昂越發親熱了。
李昂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突然驚道:“哎呀,瞧我這記性!魚公公見諒,見諒,崔縣令已經準備好了酒席,給魚公公接風洗塵,我這番是奉命來接魚公公前去赴宴的。魚公公請!”
“好,李郎君前頭帶路吧。”
一行人出了驛館,魚朝恩乘車,李昂騎馬在前頭引路,跟在他身邊的成管滿心疑惑,李昂沒有給魚朝恩送禮,本來態度倨傲的魚朝恩,沒有刁難他不說,反而一上來就和言悅色的呢?
其中的道理成管怎麼想也想不通,心裡像貓抓似的。見魚朝恩的車子離着十多步遠,便忍不住湊過來小聲地問道:“老闆,屬下原以爲魚公公會刁難您呢,沒想到會這麼好說話。老闆,你這是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不成?”
李昂漫垂着鞭袖,淡淡一笑說道:“我這裡呢,就教你一招。以後你去找別人辦事,未必要先送什麼東西,只能給他一個美好的預期就行了。”
成管若有所思地問道:“老闆,您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吧,我現在有求魚公公,但我不知道送他什麼才能讓他滿意。另外呢,有些人拿到了你的東西后,他的目的就達到了,未必還會上心去幫你;
現在,魚公公一個隨從給我引路,我就賞他三貫錢,這絕對超過了那個隨從的預期;
魚公公看在眼裡,他必然會想,他的一個隨從給我引路,我都能這麼豪爽大方,那對他還會吝嗇嗎?這就等於是我給了魚公公一個美好的預期;
接下來,我若有什麼事求他辦,他一定會很上心,因爲這個美麗的預期,往往比實質的財物更吸引人;
這就像一個人,心裡存有一個美好的夢想,他就會很努力想去實現。如果一開始他就實現這個夢想,那他就不會太珍惜了;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成管聽完,不禁連連點頭說道:“老闆高明,真高明,屬下受教了。”
李昂呵呵一笑,心裡又開始盤算着怎麼利用魚朝恩,他在宮裡雖然只是個不入流的太監,但到了地方上,別人多數不敢怠慢,這就有了利用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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