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兒。”我小聲地說。
筆抖了一下,那墨在紙上散了開來,他煩亂地將那紙一揉,看也不看就往後一扔。
原來,他心裡也躁着,小小的動作,焉能又逃得過我的眼睛呢。
我擡起頭,貪婪地看着他,消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這些天,也怕他是受夠折磨了,我真是對不起他啊。無情愛之事了,他幫我的,我用什麼來還,還是不夠。
“說你的名字?”他急躁地說着。
我心裡暗暗生笑。他怎麼反而不敢看我了呢?大概,是我心裡想開了,就可以直視着他了。這樣是很好的,倪初雪。心放鬆了下來,輕輕地說:“倪初雪。”
他落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剛毅有力的大字,狂草得我都看不太明白。
大夫的字,總是讓人難以明瞭,大概只有同行間,纔可以瞭解了。
“多少歲?”他又問。
我心裡直樂,怎麼還問起歲數來了呢?也有模有樣地說:“十六歲,差幾個月就十七。”瞧,我答得多詳細啊。
他冷哼:“沒叫你說那些。”
“哦。”我輕輕地點頭,然後說:“大夫,這治他人病,也要關切到我的歲數的嗎?”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他惱羞了。
“你是。”還是那般,上官雩啊,似乎,又是秦淮遇見的上官雩了。
大夫都是一個樣的,剛纔那大夫也是這樣吼我,現在亦是。
難道,我不是大夫,就不可以說話了嗎?連問也不許,心裡輕輕地笑着。
緣分,讓我和他錯過,我現在已是想開了。
不要去想情事,或者是最好最好的,心如天地之寬,如明月之皎,何等的自在。
他又問了一些事,那就是真真切切是大夫的心態了,說清了曲兒的地址,他一一寫下。
然後,就只有沉默,橫亙着在中間。
沒過一會兒,他伸出手,放在我的眼前,修長而又有力的大手,骨節分明,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