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樓(一)

花了五個月,白蘇跟着紫河車終於到了西越國的大都朝顏,那會都已經入冬了,天下着鵝毛大雪。白蘇裹着一件猩紅色的貂裘跟在紫河車後來到西越國的皇宮,腳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響,她差點摔了一跤,還好紫河車及時扶住了她。

紫河車笑道:“怎麼樣,要不要我揹你?”

“多謝師叔好意,不用了,我自己會走!”白蘇瞪了她一眼,然後就笑了。

“呵呵……”紫河車好心情地笑了,“小蘇,當初我在玉讓時是說要把你帶到我們西越來,現在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要是西越比玉讓要好,我就不走了……”白蘇笑道,腳下一滑,差點又摔了。紫河車及時把她摟緊了懷裡,笑出了聲,“還是師叔揹着你走吧。”

“哼!”白蘇用力地把他推開,努力地快速往前走,想把紫河車甩在後面。可是走了半天,紫河車還在他旁邊,她不覺有些氣惱。

“呵呵……”紫河車快樂地笑出了聲。

達奚司青站在泰西殿門口老遠就看到白蘇和紫河車一紅一白兩個身影往這邊走,不由笑了起來。

“皇上,臣把渡王爺帶來了。”紫河車走到達奚司青面前笑着說。

“渡王爺。”達奚司青看向白蘇微微地笑了,他從白蘇身上隱約看到了白蜜的影子,“沒想到,你竟是女兒身。”

“皇上,渡王爺現在在玉讓國的蟲封州,我叫白蘇。”白蘇笑道。

達奚司青點了點頭,“這裡雪大,到裡面說吧。”

三人進了泰西殿後,白蘇就把帶來的骨灰盒給了達奚司青,“這是母后的骨灰。”

“你母后……”達奚司青差點昏過去。

“母后在五個月前毒發身亡了。”白蘇平靜地看着達奚司青微紅的眼眶。

“五個月前?不可能,離守不會那麼早發作!”達奚司青不相信,臉色十分慘白。

“是蓮藕導致離守提前發作的。”白蘇定定地看着他。

“師兄,謙帝已經追封蜜妃爲蜜貴妃了。”紫河車補充了一句。

達奚司青受不了這個打擊,突然吐了一口血,昏了過去。

“皇上!”

“師兄!”

大約半個時辰後,達奚司青醒了過來,他以爲那是場夢,可是看到骨灰盒還在懷裡,白蘇和紫河車都還在,他忽然拋棄帝王的尊嚴哭了起來。

白蘇忍不住眼眶也紅了,紫河車看不下去把面轉了過去。

哭夠了,達奚司青擡起頭來,沙啞地問白蘇,“轅南季怎麼會讓你把蜜兒的骨灰帶走?”

“我讓老頭和師叔盜了母后的屍體,根本沒有經過父皇的同意。”

“那你爲什麼要把你母后的骨灰帶給我?”

“因爲你會帶母后去看白色的朝顏,我相信母后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淚水忽然滑落下來。

達奚司青點了點頭,抱着骨灰盒坐在地上,淚水又留了下來,“你母后死前有說什麼嗎?”

“母后什麼都沒說。”白蘇想起了自己責問肇事司機的情景,心口突然痛了起來。

“真的什麼都沒說嗎?”

白蘇沉默了一下,低低地說:“母后說了一些你和她初相識的事,別的都沒有了。”

“只有這麼多嗎?沒有別的了嗎?”達奚司青不相信白蜜只說了這麼多。

白蘇想了一下,把懷裡的小金劍拿了出來,“母后說,這是我父皇留給我的祝福。”說完,淚水氾濫起來。

達奚司青看到小金劍的那一刻就呆住了,聽白蘇說完,他激動起來,一把把小金劍搶了過去,仔細地看了一遍,而後淚眼模糊地看着白蘇,“你母后說什麼?”

“母后說這是我父皇留給我的祝福!”白蘇泣不成聲。

達奚司青萬分震驚地看着白蘇,“你……你……”他忽又欣喜起來,“你是蜜兒和我的孩子!你是蜜兒和我的孩子!”

紫河車驚呆了,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白蘇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哭。達奚司青一下站起來,把白蘇抱進了懷裡,百感交集,“你是蜜兒和我的孩子……”

“父皇!”白蘇哭着喊了出來。

一個月後,達奚司青對外宣佈找到了流落在民間的公主達奚白蘇,封號流於,並舉行了隆重的冊封大典。

達奚司青把小金劍鄭重地放進白蘇的手上,“這是朕和你母后對你的祝福。”

“是,父皇!”白蘇的眼眶有些溼潤。

紫河車站在臺下看着天壇上的白蘇,淡淡地笑了。

晚於公主達奚和宮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是怎麼認識白蘇的?”

“她是我師父的外孫女,我當然認識了。”紫河車好笑道。

大達奚和宮沒再說什麼,擡頭看向天壇上面被白色朝顏花包圍的白蘇,又看了看身邊的紫河車,眼神不由黯淡下來。

此時白蘇轉身面對臺下衆人,剛好對上紫河車的含笑的雙眸,她不由也笑了。紫河車衝她眨了眨眼,她的笑意馬上到達了眼底。

達奚司青看到兩人的互動,對白蘇低聲道:“上次去玉讓國時,師弟說他很喜歡你,等你長大了,父皇就把你許給他,可好?”

白蘇只是笑着,沒有回答。

事後,紫河車笑問白蘇:“祭天的時候,師兄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父皇什麼都沒說。”白蘇笑道。

“我都看到了,告訴師叔,師兄對你說了什麼?”

白蘇想了一下,笑道:“父皇說你和和宮姐姐站在一起很般配。”

紫河車呵呵地笑了,沒再說什麼。

一年後。

泥池裡一羣人像瘋子一樣搶着花炮,每個人都鬧得像個泥人。岸邊的觀衆大聲爲泥池裡裡的人加油。白蘇和和宮穿着宮衣,在人羣裡大聲地爲紫河車加油:“培蘇,加油……培蘇……加油……”

可是泥池裡所有人都是一個樣子,白蘇和和宮已經分不清誰是紫河車了,只知道大聲地喊着。

半個小時候,比賽結束了,以紫河車爲代表的朝廷隊贏了百姓隊,司儀將獎旗交到了渾身是泥的紫河車身上,然後大聲宣佈朝廷隊贏了百姓隊,大家又是一陣歡呼。

紫河車把旗子交給下人,便跑到了白蘇和和宮面前。

“恭喜啦,培蘇!”和宮高興道。

“借你吉言,本侯爺還算不負衆望。”紫河車笑道。

白蘇看他渾身都是泥,那身好衣服被泥泡的連紗都看不到,她笑着拿手戳了一下紫河車的腰,“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個泥人一樣,剛纔你在泥池裡我都分不清哪一個是你!”

紫河車呵呵笑了,趁她不注意,把手上的泥全部摸到了她臉上,白衣一下子變成了小泥貓。

“啊……你混蛋……”白蘇氣憤地瞪着他。

“呵呵……”和宮捂着嘴笑了起來。

“沒大沒小,竟敢笑話師叔。”紫河車笑道,拿手又在她臉上抹了一下。

“住手……”白蘇被惹毛了,把身上帶的蠱蟲放到了紫河車身上。

可是紫河車馬上就把蠱蟲吐了出來,他也不生氣,只是戲謔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對我下蠱,現在居然還對我下蠱,你這隻小貓怎麼就是養不熟呢?”

“要你管!”白蘇氣狠狠地瞪着他,轉身要走。

紫河車馬上把她拽了回來,然後把身上的泥全部抹到她身上。和宮在一旁看着也不組織,只是捂着嘴笑。等白蘇來到達奚司青面前時,已經是個和紫河車差不多的泥人了。

達奚司青先愣了,然後忍不住笑了,“小蘇,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也參加了搶花炮大賽嗎?”

白蘇再次瞪了一眼紫河車,沒想到紫河車竟笑得十分燦爛,她更加氣憤。

笑夠了,達奚司青道:“我打算攻打玉讓。”

“攻打玉讓?”白蘇詫異。

“你要爲小蘇的母后攻打玉讓?”紫河車一針見血。

“嗯。”

“不,父皇,我不同意。”白蘇立即跪了下來,懇求道:“父皇,求你不要攻打玉讓。”

“蘇兒,攻打玉讓這個想法我早就有了,只是……”

“父皇,求你了,我是在玉讓長大的,看在我的份上,能不能不攻打玉讓。”

看着白蘇懇求的目光,達奚司青動搖了,“我再思考一下。”

“多謝父皇!”白蘇鬆了口氣,紫河車笑着把她扶了起來。

達奚司青又道:“昨天影衛抓到一個玉讓的奸細,現在他在水牢裡,和戰正在審他。”

“玉讓的奸細……”白蘇又愣了,“他說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說,蘇兒是在玉讓國長大的,你去看看。”

白蘇看了一眼紫河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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