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守(四)

白蘇坐椅子上,認真地聽着白蜜撫琴。白蜜很少撫琴,白蘇從出生到現在才聽過她彈三次,每次彈得曲子都是一樣。今天白蜜穿着一襲橘紅色的羅裙,顯得特別好看,風把雪花吹了進來,也把她的衣裙吹起來,顯得那麼出塵。白蘇看的入迷了,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脖子上的玉。

“母后,這曲子真好聽,它叫什麼?”白蘇跑到白蜜身邊,天真地問。

白蜜溫柔地笑了,“它叫千指柔,是你外婆談給你外公聽的。”

“那……母后,我的外婆和外公在哪裡,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白蜜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你外婆已經不在人世了,將來有機會你會見到你外公的。”

“哦……那要到什麼時候?”

“母后也不知道你外公現在在哪。”

白蘇抿了抿嘴,拿手撥了一下琴絃,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她擡起頭,笑道:“母后,你彈琴真好看,我也要學。”

“你真的要學嗎?”

“嗯,我也要會彈千指柔,將來遇到外公,我就能彈給外公聽了,外公一定會喜歡的。”

“好,母后教你,你要認真地學,你外公一定會很喜歡的。”白蜜欣慰地笑了。

“嗯,卿兒一定會好好的學。”白蘇興奮地說。

白蘇跟着白蜜認認真真地學了三個月的琴,基本上能把千指柔彈好了。爲此她的手指沒少遭罪,白蜜每天晚上給她的手指抹藥,心疼道:“卿兒,疼不疼,我們不學了好嗎?”

“不,我要學,我喜歡彈琴。”

“唉。”白蜜無奈地嘆了口氣。

換琴說:“王爺這執着的性子真像皇上。”

白蜜看了換琴一眼,沒說什麼,心裡有些難過。

三個月後,白蘇終於可以把一首千指柔完整地彈出來了,白蜜、換琴和十容都替她高興。白蘇高興地撲到白蜜的懷裡,“母后,我彈得怎麼樣?”

“卿兒彈得很好,比母后還要好。”

“真的嗎?”白蘇仰起頭看着白蜜。

“真的,母后不會騙你的。”

白蘇呵呵地笑了。

十容笑道:“王爺的天賦好,一學就會。”

“那是當然。”白蘇高興道。

晚上,白蘇抱着琴來到園子裡,找了個石桌坐了下來,正準備彈,一羣侍衛跑了過來。

“怎麼了?”白蘇有些不滿。

“渡王爺贖罪,屬下無意打擾王爺雅興,只是剛纔有刺客潛進皇宮,屬下跟隨刺客追尋到此,刺客便不見了,不知王爺有沒有見到刺客?”侍衛頭頭面無表情地說。

白蘇皺着眉說:“本王真好好地彈琴,那裡有什麼刺客,你們是故意的,我要去告訴母后!”說着,她便要走。

侍衛頭頭馬上慌了,“是屬下錯了,王爺息怒。”

“那你們還不快走,本王不想看到你們。”白蘇不高興地說。

侍衛們背脊直髮涼,馬上逃一般地走了。

白蘇朝他們背影冷哼了一聲後,重新坐下來準備彈琴。

“小娃娃居然會彈琴,老頭子今天有耳福了。”這時從樹上傳來一個老者嬉笑聲,然後一個黑色身影從樹上跳了下來,定睛一看,來着居然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

白蘇警覺地看着他,“你就是刺客?”

“老頭子我可不是什麼刺客,老頭子我進宮是來看望故人的。”老者笑嘻嘻道。

“故人,你的故人是誰?”

“小娃娃彈首曲子給老頭子聽,老頭子就告訴你。”老者倚靠到了樹上。

“我纔不要彈給你聽呢,我又不知道你是什麼人,誰知道你是不是來刺殺我父皇的。”白蘇不爽起來。

“喲,小娃娃的脾氣還挺大的……剛纔老頭子聽到他們叫你王爺,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就已經封王了,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白蘇眉頭皺得老高,“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先彈琴給老頭子聽,老頭子就告訴你。”

“憑什麼,我又不認識你?”白蘇沒好氣地說。

“這樣啊……你這小娃娃還挺有意思的……那老頭就和你交個朋友,你彈給朋友聽總可以了吧?”

白蘇嘟了嘟嘴,“我彈完了你要告訴我你是誰,否則,我就把侍衛喊來。”

“好說,好說,老頭子最講信用了。”老者樂呵呵地說。

目前白蘇只會千指柔,她只能彈千指柔。她撇了撇嘴,外公還沒聽到呢。

老頭剛聽她彈起來,就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而後激動起來,“這是誰教你的?”

白蘇警惕地看着他,有些不解,“這是我母后教我的,怎麼了?”

老頭子突然大笑起來,跑過來把白蘇從石凳上拉了起來,又是捏又是摸的,嘴裡一直說着:“好,好,真好……”

“喂,你……”白蘇十分不滿。

“我要你跟我學醫。”老頭子興奮道。

“什麼?你要我跟你學醫?”白蘇懵了,“爲什麼?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哎呀,你管我是誰,先叫聲師公。”老頭子大大咧咧地說。

“爲什麼是師公,不是師父啊?”

“你哪來的那麼多廢話,小娃娃。來來來,快跪下來叫聲師公。”老頭子迫不及待地說,並把白蘇往地上按。

“等一下。”白蘇大叫。

“怎麼了?”

“你要我拜你爲師公,那可以,可是我想問你一句,你會解離守嗎?”白蘇一本正經地看着老頭子的眼睛。

老頭子詫異地看着她,“沒想到,你個小娃娃知道的那麼多。”

“離守除了千年雪蓮能解,還有什麼能解?”白蘇冷問道。

老頭子被白蘇的模樣嚇到了,他眯起眼打量了白蘇一會,突然又大笑起來,“哈哈哈,不錯不錯……”

“你還沒回答我呢!”

老頭子也正經起來,“老頭子告訴你,這個世上除了千年雪蓮還有別的可以解,只是那些東西比千年雪蓮更難得。”

“是嗎?”

“老頭子從不騙人……哎呀,囉嗦那麼多做什麼?還不快叫師公!”老頭子不耐煩起來。

白蘇憋屈着叫了一聲師公,老頭子樂呵呵地笑了,“小娃娃,你叫什麼?師公還不知道你叫什麼的。”

“我叫轅留卿,是玉讓國的六皇子,父皇在我百日那天封我爲渡親王。好了,我都告訴你了,你叫什麼?”

“呵呵……老頭子叫白平子,收有兩個徒弟,一個是西越國的國主達奚司青,一個是西越國的培蘇侯紫河車。既然你都叫老頭師公了,那老頭重新給你取個名字,你那轅留卿叫着彆扭。”

“那是我母后取的。”白蘇有些不滿。

“老頭管你是誰取的,今後你就叫白蘇,老頭只叫你白蘇。”

白蘇愣了,“白蘇?”

“嗯,白蘇,你要是不喜歡叫白芷也行。”

白蘇沉默了一下,說:“白蘇,這個名字我喜歡。”

“好了,老頭子要去見故人了,不陪你玩了。”白平子急着要走。

“等等,你不是要教我醫術嗎?那我以後上哪找你啊?”

白平子呵呵地笑了,“不用你來找老頭,老頭自會來找你的。”說完,縱身一躍,沒了蹤影。

白蘇站在原地想了想剛纔發生的,感到有些摸不着頭腦,“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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