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以來程一諾都有些神思恍惚，雖然沒有確切的症狀，但是比起以前卻要明顯心不在焉許多。
秦凡的那句話像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咒語，三五不時的就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同時出現的還有陸言宸的戀以及她那天無意間找到的那張照片。
陸言宸早就認識她？還給她寫過一封信？
這句話的意思她可不可以理解爲……她曾經拒絕過他？而且似乎還是一個不太愉快的事件。
對於這個設想，程一諾根本沒有任何的印象，大學的時候她腦海中滿滿都是爸爸的事情，所有的課餘時間都用在調查這件事上，雖然不乏有一些男同學主動向她表示好感，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接受過，因爲那時的她的確對這些事情沒有任何的想法。
“你出來就是爲了發呆的？”
風格復古的餐桌面前，陸言宸擡眼看着面前撐着下巴愣神的程一諾，沒好氣的問道。
程一諾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豐盛又有特色的晚餐，像是才反映過來：“嗯？你剛剛說什麼？”
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讓本來對今天這頓飯抱着很大期待的陸言宸有些不悅，將餐具放在面前的盤子裡，向後靠在椅背上，拿起面前的酒杯輕晃着。
見他這樣，程一諾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剛剛的反映惹到他了，於是趕緊拿起餐具，將擺在自己面前的精緻糕點放進嘴裡，有些討好的稱讚：“哇，這裡的甜點真好吃，怪不得這麼遠你還要來！”
陸言宸輕酌了一口面前的酒杯，斜眼看着程一諾浮誇的演技，冷聲開口：“我來這麼遠可不是因爲他家的甜點好吃。”
程一諾動作一頓，對於陸言宸的直白有些無語，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爲什麼要選這麼遠離市區的餐廳，無非是因爲碰到認識的人沒辦法解釋。
只是聽他現在這樣毫不在意的說出來，她也同樣覺得無所謂了幾分，很多事情在你決定要去做的那一瞬間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心裡準備，更何況她現在做的事情，更不是能僥倖躲過去的。
程一諾想着這些不禁也有些煩躁，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下手，語氣平淡：“那就說吧，你今天找我做什麼？”
陸言宸看着她這個樣子，心裡更是惱火，語氣也涼了幾分：“看你這幅不情不願的樣子，我就算是想做什麼也沒心思了。”
說完，他起身便朝着餐桌後面的方向走去。
“喂？你幹嘛去，付完錢再走！”
程一諾以爲他這就要走，立馬開口喊住他，昂着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菜。
笑話！
這裡的消費那麼嚇人，她可不想用自己辛苦攢起來的工資卡來這裡裝資本主義！
陸言宸轉過身，有些頭疼的看着身後的女人，不遠處的服務人員也聽到了程一諾的喊聲，抿着嘴偷偷的笑着。
他從自己身上摸出錢包，大步走到她面前，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報復性的在她脣上重重的啄了一下，這才把錢包塞給她，語氣廝磨：“拿好，小財迷！”
然後才起身大步離開。
程一諾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本來還想再追問一句你幹嘛去，卻看到他走去的正是洗手間的方向，這才放心的轉過身，朝着一旁忍着笑意的服務人員投去了一個友好的笑容，這纔將他的錢包放在眼前擺弄着。
純黑色的皮質錢包，沒有任何的花紋，簡單又隨意，倒是符合他的氣質。
都說錢包是最能體現一個男人格調的私人物品，她一邊在心裡想着一邊打開來看，剛準備嘲笑一下他的品味，便被裡面的隔層中的照片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張小小的證件照，上面是個沒什麼表情的女孩子，呆呆的看着正前方，似乎不太情願的樣子。
程一諾只覺得整個人像是過電般一震，瞬間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渾身上下都僵硬了起來。
眼前的錢包驀然被人抽走，陸言宸的表情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樣，挑眉看她：“不經過允許就隨便翻別人的錢包，這似乎有點不禮貌吧？”
擡眼對上他的目光，程一諾臉色泛白，身上微微有些顫慄，無數個問題衝進腦海，叫囂着想要知道答案，但是此刻，她卻什麼也問不出來。
“怎麼？嚇到了？”
陸言宸還是剛剛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嘴角多了一抹像是自嘲的笑意，看似譏誚的看着程一諾。
程一諾咬住下脣，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不解釋一下麼？”
“解釋什麼？”
對面的男人雙手一灘，像是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的樣子。
程一諾咬咬牙，正對着他的視線，盯了半晌又把目光移到他剛剛放在桌角的錢包上：“錢包隔層裡面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你問這個啊？”
陸言宸做出衣服恍然的表情，拿起錢包打開，又將有照片的那一面面對着她：“這不是很正常麼，男人的錢夾中總會放一張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的照片，很奇怪麼？”
“我是在問……你的錢包裡，爲什麼有我的照片？”
程一諾用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問出這句話，她雙手緊緊的攥在自己的褲子，重重的咬着下脣，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在心裡蔓延開來，差一點就要溢出來。
看着她的表情，陸言宸臉上的表情終於斂了起來起來，他盯着程一諾，壓低聲音：“你不知道麼？”
“我要你說。”
程一諾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全身緊繃着看着對面手握着紅酒杯的人，想開口卻又不知道怎麼說下去：“秦凡他……和我說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
“你到底想問什麼？”
陸言宸終於忍不住開口，有些急促的語氣出賣了他此時的表情，其實他心裡遠遠沒有表面這麼鎮靜。
他錢包中的那張照片已經放了很久，久到已經成了一個習慣，在把錢包塞給她的時候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直到看到她一臉驚恐的表情他才隱約覺得不對勁，走過來一看，果然她還是發現了。
只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驚喜的樣子，反而更多都是恐懼。
怎麼，發現了他藏在心裡近六年的秘密，她覺得害怕了麼，想要逃開了麼？
想到這裡陸言宸心裡不由得一陣氾濫，語氣微微有些着急：“你說啊，你想問什麼，一次性都問清楚。”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高，餐桌周圍的其他顧客不由自主的看了過來，眼神中滿是打量。
程一諾被看的不自在，抓起包包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扯着他的手臂：“你跟我來。”
陸言宸沒反應過來她的動作，下意識的便跟着站了起來，朝着身後的服務人員甩了一張卡，跟着程一諾便走出了用餐區，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
進了電梯，程一諾一反常態的抱住陸言宸，雙手在他腰間遊移，像是在找着什麼東西。
陸言宸被她的動作弄的一怔，臉上微微閃過尷尬：“你幹什麼，電梯裡有監控！”
“房卡呢，給我！”
這裡是臨近郊區的度假村，程一諾來的時候就猜到他肯定不會只是找她吃頓飯而已，本來還想着找個什麼理由讓他送自己回去，現在看來似乎完全沒這個必要了。
沒想到這麼容易被看穿，陸言宸甚至連尷尬的時間都沒有，電梯便已經到了房間所在的樓層，程一諾也從他的褲子口袋中摸到了房卡，看了一眼房間號，很快拉着他走出了電梯。
整個人都被她牽着，陸言宸走在後面，看着她微微泛紅的臉色和急促的呼吸，心情突然變得名模的愉悅，她這麼着急，是不是就代表，也是有一點在乎自己的？
房門應聲而關，程一諾用力推着陸言宸將他抵在門上，雙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腰間，氣息紊亂，卻越來越用力。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但是卻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
陸言宸隱隱察覺的她的混亂，勾起嘴角，故作輕鬆的開口：“你這麼着急的拉我回到房間，應該不是隻想這麼佔我便宜的吧？”
邊說着邊輕笑着，胸腔震動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不過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程一諾終於冷靜下來，輕聲開口：“秦凡說六年前……還有、那張照片，這些都是怎麼回事。”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陸言宸的語氣中帶着點失望。
懷裡的人沒有再開口，像是在瞪着他的答案。
“我兩年前回過國，那時候阿澤第一次帶着你回陸家見我們，我在二樓的欄杆處看到你，一眼就認了出來……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我當時的心情，總之，爲了避免做出什麼傷害阿澤的事情，我只好第二天就又回了美國。”
一直不敢回來。
最後一句話陸言宸沒敢說出口，或者說前面的話他本來也沒打算說出來，但是她既然已經知道了一部分，那麼剩下的，就不應該再從別人那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