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父子仇深

“只是踢到什麼東西了而已,月尊祭司不必擔心。”侍衛們寬慰月尊白瑪說道,阿旺楠傑也讓月尊白瑪放鬆些,一定能走出去的。

忽然,又有侍衛踢到了東西,踉蹌了下。整個房間黝黑深邃,衆人都安靜的往前挪行,寂靜中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以及雙腳踩到幹泥土和石板的聲音。

忽然,衆人看到不遠處有一團微弱的藍色光芒,這光芒微微搖曳,在這黝黑的房間裡顯得十分詭異。有的侍衛因爲緊張和對未知的恐懼,呼吸開始急促,腳步也變得更爲謹慎和緩慢。

阿旺楠傑的手拽着月尊白瑪的手臂,把她護在身邊,不讓那些怪東西傷害到了她。

月尊白瑪的手也緊了緊,對阿旺楠傑輕聲說道:“無礙,那藍色的東西只是磷光火而已。”

磷光火,死人骨頭間存在的一種物質,會在夜晚發出藍幽幽的光芒,因此也叫鬼火。

月尊白瑪的話讓阿旺楠傑的心穩了一些,雖然他還是不知道月尊白瑪所說的磷光火是什麼,但既然月尊白瑪瞭解,就說明這東西是沒什麼危害的。

但一旁的侍衛們卻還是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波瓦看向那一團團磷光火,心裡哽咽得難受。

魔頭教主雖然一直被波瓦揪着,一步步往前,彷彿根本不被這些磷光火所嚇到。但心裡卻是一陣陣發虛,忽然,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整個身體狠狠踉蹌了下。

“嗯~”這魔頭教主心虛而害怕的驚呼了一聲。

“怎麼?你也會害怕?”波瓦的聲音帶着諷刺。

魔頭教主沒有說話,繼續前行。但那顆原本就有些畏懼的心就更加突突的跳動了,波瓦感受到魔頭教主渾身都緊繃着,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偶爾在顫抖。

波瓦冷哼了一聲,沉默着。

就在魔頭教主踉蹌了一下之後,他腳下的磷光火就更加多了,一團變成了兩團、三團、四團……

“啊!”魔頭教主驚慌失措,一雙腳凌亂的踩着,想要趕去腳下的這些幽幽磷光。可他踩得越是厲害,這些磷光就越是多,一團一團的圍繞在魔頭教主的雙腳旁,讓人看了不免覺的心裡發怵。

其他侍衛也都驚慌起來,不知所措的看着魔頭教主上躥下跳。波瓦在一旁,揪着墨教主,以免這魔頭教主老奸巨猾,趁機溜走。

“快走!走!本尊不要呆在這個地方!”墨教主憤怒的吼了起來。

其他侍衛們都僵持着,不敢往波瓦這邊靠過來,而出口也就在波瓦和魔頭教主的身後。如果要繼續向前,走出去,就一定要從魔頭教主踩過的磷光上過去。

“教主……”侍衛們不知道該怎麼辦,都往阿旺楠傑這邊靠了過來。

“有本尊在,不怕。”阿旺楠傑安慰衆人。

那邊,格魯的墨教主還在介懷腳下的磷光,驚慌的用腳踢着,可那些磷光越來越多,漂浮在空氣裡,形成一道特殊的風景。

波瓦逼近了驚慌中的墨教主,“怎麼?害怕了?當初你殺他們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害怕!”

波瓦的話讓侍衛們都一陣害怕,莫非這些光真是傳說中的鬼火?侍衛們緊張得渾身緊繃,而那墨教主也更加慌亂起來,渾身被緊緊捆綁住,只有一雙腳還能活動。他使勁兒的踹着,可還是無法趕走。

“夠了!”波瓦冷冽的呵斥聲,讓魔頭教主愣了一下,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波瓦一向冷靜,這一刻卻……

“你踩的這些可都是你當年害死的人,現在怕了?”波瓦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幾分,讓魔頭教主也清醒了些。

魔頭教主心裡閃過一絲慌亂,他問道:“你要做什麼?”

波瓦冷笑一聲,“我能做什麼?你派人修了暗室之後,便會設計讓他們困死在暗室之中。這種事你不知做了多少次,怎麼這會兒還怕起來了?”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這魔頭教主說話,儘管這魔頭教主心裡還有一些畏懼,但他還是用兇狠的語氣對波瓦說道:“就算這都是本尊做的又如何?本尊是爲了讓整個格魯的子民、教徒生活得更好纔會這麼做。天下平和是必須要有流血的。你一個毛頭小子懂什麼?”

波瓦不再說話,並不是他被魔頭教主的威嚴所震撼,而是他心裡難受。這地上的白骨,也不知哪一根是他父親的……

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說道:“我們還是儘快離開吧,瓜弟的傷口若是被感染了就不好了。”

阿旺楠傑點頭,指揮衆人離開。

衆人都畏懼的靠近那一團鬼火,腳步越來越小,彷彿雙腳上纏繞着千斤重的物體一般。

阿旺楠傑雙手抱起月尊白瑪,“我抱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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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尊白瑪本想說沒什麼,同時也想用自己的親生躬行向身後的侍衛們證明,這些磷光是沒有什麼可怕的。可阿旺楠傑已經把她抱起了,並一步步往前方走去。

磷光映照在阿旺楠傑的身上,更有一些碎小的磷光環繞在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的身邊。此刻的他們,真像一對神仙眷路。

但此刻的侍衛們都無心欣賞這一幕,心裡畏懼的往前挪行着,一步一步……

終於,衆人都走到了這間空室的盡頭。

“你把我們帶到這邊做什麼?”魔頭教主驚慌起來,因爲按理說,在暗室裡殺害匠人的地方就是整個暗室最隱秘的地方,也是離出口最遠的地方。剛纔因爲心慌害怕,魔頭教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現在,他看到四周完好的牆壁,才反應過來。

魔頭教主的話纔剛落,波瓦就已經按動了機關,一束強烈的光線從機關門外投射了進來。

“墨教主!墨教主!”身後傳來幾個格魯侍衛的聲音,波瓦連忙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我們快走!”

阿旺楠傑點頭,抱着月尊白瑪就往外衝。

其他侍衛看到了光亮也都不再畏懼,往前衝着。

穿過機關門,衆人終於走了出來。

“教主,這是什麼地方?”一旁的侍衛問阿旺楠傑,阿旺楠傑看了看四周,高石林立,小路坑坑窪窪的。不過小路上的石塊都像是被水沖刷過的,乾淨的放着光澤。

魔頭教主大笑起來,“波瓦,算你狠!竟然找到了暗室的出口。可你卻在慌亂之中忽視了,你帶着衆人又回到了格魯侍衛的範圍。”

阿旺楠傑看向高地,果然,在高地之上布着許多格魯的侍衛。那些侍衛就像早已料到他們會從這裡出來一樣,手上舉着弓弩,準備隨時對阿旺楠傑等人放箭。

這時,高地上的侍衛衝着阿旺楠傑和波瓦等人高聲吼了起來,“快快放了我們墨教主,不然我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阿旺楠傑冷眼掃了一眼高地上的侍衛,“想要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還是想想你們墨教主的安危吧。”說完,阿旺楠傑看向被波瓦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墨教主,“墨教主,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站在這裡等你墨教主的人把你萬箭穿心呢?還是繼續押着你下山?”

墨教主也掃了高地上的人一眼,還好,這些人都是他的勢力,這些人不會亂來。可要是換做是教主夫人的人,一切就很難說了。教主夫人雖然面色上溫順,但她心裡卻很想他死,這麼好的機會,如果她在這兒又怎麼可能放棄?

“退回去!”魔頭教主衝着手持弓弩的侍衛們吼了一聲。

格魯的侍衛們終於收回了手上的弓弩。

阿旺楠傑含笑的看着墨教主,“那既然墨教主已經選擇了和我們繼續下山,那就請吧。”

波瓦繼續擒着墨教主準備下山。

“慢着!”一個冷冽的聲音忽然響起,讓衆人都爲之一驚。

衆人都看向那聲音發出的地方,高俊男子,一身戰袍,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和阿旺楠傑決一死戰。

不,那人的視線並非是看向阿旺楠傑,而是看着距離阿旺楠傑不遠的魔頭教主身上。

“墨少主?”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心裡都爲之一驚,阿旺楠傑就是看到墨十泗被格魯的墨教主罰去教法才趁虛潛入他的偏院的。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教法之地飽受荒漠的折磨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墨教主也驚呆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此刻站在高地的那個男子正是他的親生兒子——墨十泗。

墨教主驚訝的呢喃了一聲墨十泗的名字。

當他看到墨十泗的冷冽如刀鋒的眼神時,心裡不禁一沉,墨十泗到底要做什麼?

“放了墨教主,本座興許還能賜你們全屍。”墨十泗的話並沒有多少力度,就好像他根本無心救他的父親,但這句話又不得不說,以讓四周的格魯侍衛們知道他這次來可是爲了救他的父親的。

“墨十泗!你要做什麼?”墨十泗的話騙過了格魯的侍衛,卻騙不過老奸巨猾的墨教主。墨十泗本應該在教法,是誰把他放出來了?不對!整個教法重地都有他的人親自看守,絕對沒有一絲破綻!

墨十泗嘴角快速的閃過一抹嘲諷,一向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墨教主也會害怕?

這時,一個讓墨教主十分熟悉的身影從墨十泗的身後走了出來。

是教主夫人!

墨教主的心頭一緊,他們這次來的目的……不善哪……

阿旺楠傑心頭也是一緊,他從墨十泗的眼神裡看到了殺氣,濃濃的殺氣。不過這殺氣不是衝着他阿旺楠傑來的,而是衝着墨十泗的親生父親來的。

墨十泗身旁的教主夫人,也是同樣。冷冽的面目,冷冽的雙眼。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是這魔頭教主的親人,而是仇人!

仇人!既然墨教主成了他們的仇人,那他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阿旺楠傑的手緊緊握住月尊白瑪的手,不管怎樣,他作爲月尊白瑪的夫君,作爲月尊白瑪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他都要保護這一對娘倆的周全。

墨十泗嘴角抽動了一下,英氣的臉頓時閃過一絲邪氣。

“阿爸拉,您說我是來做什麼的?兒子當然是來救您的。您現在被阿旺楠傑擒住了,我這個做兒子的又怎麼能袖手旁觀。”墨十泗的強調陰陽怪氣的,很不想他平日的作風。

月尊白瑪輕輕的在阿旺楠傑身旁,把格魯現在的情勢對阿旺楠傑說了。

墨十泗的目光瞥到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無比親暱的場面,心裡的嫉妒之火頓時燃燒起來,他瞥向阿旺楠傑這邊,臉上依然帶着邪魅的笑。只是那笑,更加邪魅放肆了。

“當然,本座今日來也是爲了把本座的女人救回去的。”墨十泗的目光盯着月尊白瑪,他的笑,讓月尊白瑪感到一陣發涼。

這時,波瓦對墨十泗彎身行禮後說道:“墨少主,墨教主現在在我們手上,如果您真的要救他的話,還是等我們下山了,安全了,再來救吧。不然現在,我們很難把墨教主還給你們。”

波瓦身爲格魯的局中人,並沒有把墨十泗和墨教主之間的關係看透。他一向以爲雖然墨教主對墨十泗是嚴格了些,殘暴了些,但終究他還是墨十泗的阿爸拉,對墨十泗也是愛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墨十泗已經不堪承受這位魔頭的愛了,也不想承受了。

整個格魯是墨十泗的母咗的,也是他墨十泗的,跟這個渾身被人捆綁了的大魔頭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雖然波瓦沒有看透墨十泗和墨教主的關係,但他的話也還是起到了作用。站在墨十泗身後的侍衛,正是墨教主的人,他們對墨十泗說着什麼。

從那樣子和嘴型看來,他們是要墨十泗放棄圍攻阿旺楠傑等人,以讓他們的墨教主安然無恙。

月尊白瑪對一旁的墨教主說道:“看來你的兒子不是那麼想要你活着,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對你的侍衛們下令,讓他們阻止墨十泗向我們進攻,以讓我們安全下山。否則,不等墨十泗來親自手刃你,我們也會讓你屍首異處。”

墨教主冷哼了一聲,這聲冷哼並不是衝着月尊白瑪的,而是心裡發緊。

儘管他現在很不願意對墨十泗說什麼軟話,更不想對墨十泗身旁的那個柔弱女人說什麼,但爲了保住性命,他也只能對墨十泗喊道:“十泗不可亂來,等阿旺楠傑的人下山了,本尊自然無礙。”

一旁的格魯侍衛也紛紛點頭,“是啊少主,我們現在出手一定會傷到教主的。”

墨十泗冷笑一聲,看了一眼身旁的母咗。

教主夫人的臉上閃過一道狠戾,“不用了,我們不必在乎下面那人的死活。”

教主夫人的話一出,墨教主的侍衛們都驚訝的看着教主夫人。這時,幾位領隊的千戶侍衛正要衝着教主夫人發難,卻看到教主夫人一揮手,從身後走來一位男子。

衆人驚呆了,此人正是墨教主!

阿旺楠傑身旁的墨教主更是看得瞪大了眼,那身形,那模樣,和他簡直是一模一樣。

墨教主徹底慌亂起來,看來他的好夫人和好兒子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殺了他了!

“慢着!夫人,十泗,你們就這麼想讓本尊死嗎?衆千戶聽令,押住墨十泗,不可讓他胡來,以傷害本尊性命。”墨教主慌亂的命令着。

格魯千戶,正如中原國土的將軍,掌握着兵權。

千戶們都遲疑着,他們已經被徹底弄糊塗了,不知道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墨教主。

阿旺楠傑衝着格魯的千戶們冷笑一聲,“看來格魯新培養的這些侍衛也不怎麼樣嘛,連自己真正的主子都認不出來。”

阿旺楠傑的激將法讓墨教主心裡更緊張慌亂,也讓墨十泗身旁的千戶侍衛更不知所措。他們看了看阿旺楠傑身旁的墨教主,又看了看已經走到墨十泗身旁的假的墨教主。

墨十泗身旁的貼身侍衛對一旁的千戶們說道:“你們怎麼這麼糊塗?難道你們不知道竺巴噶舉的通神祭司有通神技法,下面站着的又怎麼可能是墨教主?他不過是通神祭司和那雷神教主胡亂造出來的假人。如果我們真的放他們走了,纔是大錯特錯。”

一旁的千戶互相看了看,似乎也覺得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說得挺有道理。

阿旺楠傑感覺到月尊白瑪的手心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他轉過頭來看着月尊白瑪,寬慰她道:“白瑪,有我在呢。”

月尊白瑪點頭,“阿旺,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我只是遺憾沒能把這個孩子平安的帶到世上來。”

阿旺楠傑撩了一下月尊白瑪耳畔的髮絲,“不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月尊白瑪點頭,眼裡含着感動和溫暖的淚。

能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吧……

墨十泗身旁的教主夫人見衆位千戶還在猶豫,便說道:“既然你們都不確定,那本座就幫你們確定吧。本座問幾個問題,看你們哪一位能夠答上。能答上的自然就是本座的夫君,不能答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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