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文如今在崑崙修煉,沙華髮現崑崙其實離妖界也並不遠。只是空間錯位的有些厲害。他們落在一個瀑布急落的澗口,那裡有一個彷彿隨時都要倒塌的茅草屋。
“我的寒舍。”蔣子文大方的向沙華介紹自己的家。
“住慣了金碧輝煌的閻羅殿,現在改住茅草屋了。”沙華和老朋友在一起,話也多了一點。
“呵呵,心若安定,哪裡都是家。”蔣子文笑着請沙華進屋。
屋子裡擺設更是簡單,一桌一椅一塌。沙華進屋不知該坐那兒。
“哎,一個人住着這習慣,還真沒想過來客人的事。”蔣子文老臉一紅,急忙出去劈倒一棵小樹,三下五除二的現做了個凳子。兩個人一椅一凳,圍桌而坐。相視半晌,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繼而兩聲大笑,震得茅草屋上的乾草嘩嘩的往下掉。
“千年期限未滿,你怎麼能上天入地?”蔣子文笑完開口問道。他看着如今丰神俊朗,美如謫仙的沙華,和那時在鬼界每每見面的落魄鬼魂相比,真是天壤之別。雖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想來一定萬分曲折。
“我的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那你好好的十殿閻王不當,幹嘛跑到人際罕至的崑崙山來?”沙華悠悠一挑眉,也是笑着問出。
蔣子文輕嘆一聲,“我也說來話長。還是弄兩罈子好酒,邊喝邊說吧。”他又旋身出門,工夫不大,搬來兩罈子未啓封的酒。酒可能從地下剛挖出來的,封口上還有溼溼的泥土附着。
“崑崙雪水佳釀,來嚐嚐。”蔣子文豪氣的給沙華倒了一大碗酒,自己的碗更是滿的要往出四溢。
“幾十年沒見,你這酒量怎麼……”沙華看着面前的大海碗,有點暈。
蔣子文滿不在乎的說道:“自己一人獨居深山,修煉之隙不靠酒打發時間,難道靠什麼,抓魚養花麼?”
“你如今的修爲已經不淺,爲何還要再修?”沙華淺酌一口,酒很烈。他還是比較喜歡性子平和的酒。
蔣子文仰頭幹了一碗
酒,砸着舌道:“還不是爲情所累。那玉兔雖是精怪,卻在天界修行。一身仙氣飄逸靈動。我雖爲一殿之主,卻被鬼界陰氣纏身。自問,哪裡配的上她。只好來這靈山修煉,好去除一身瘴氣。”
沙華端起那大碗酒,“祝你早日功成,告別孤家寡人。”也豪氣的一口乾了。肚子裡頓時火燒火燎起來,看來這酒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自由駕馭的。
蔣子文又跟着幹了一碗,直呼痛快:“沙華,你不知道。我自看了你和曼珠的事,就發誓要孤老一生,落得自在。這情情愛愛的太能折騰人了。可誰知人到中年,卻破了自己的誓言。那玉兔……哎,不說了,反正這男女之情是很奇妙的東西。”
兩人喝了酒,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倆人說着這些年的事。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一天又來。沙華這麼些年來,第一次恣意自己的行爲,兩罈子酒被他倆喝了個精光,最後都呼呼睡去。這一睡又是三天。他們都忘了蔣子文的墟鼎裡還有一個睡醒了的閻羅女。
河那岸的小羅見沙華自那一日倉皇逃走,也是好幾日不歸,更是擔心他真的又換了地方,再不回他們這兒。
五日之後,沙華才告別了初醒的蔣子文,回到妖界。很自然的往河對岸一瞥,那裡門窗緊閉,外面空無一人。
心裡會突然緊張,小羅是出去了,還是生病了。轉首,又懊惱,幹嗎總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轉頭欲回屋,卻發現院子裡立着一個青衫男子。沙華一眼就認出,他就是姻緣屋裡的木音。木音本人比人偶還精煉一些,眼睛此時沒有看閻羅女時的溫情,但也沒有帶着不友善。
“木音。”沙華平靜的喚出他的名字。
“閻羅女好幾天不見了,不知你知道她在哪兒麼?”木音開口說話並沒有帶着什麼情緒,而是在誠懇的詢問。他也不去在意沙華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現在心裡唸的,擔心的唯有閻羅女。
沙華也是在這一刻纔想起,閻羅女還在蔣子文的墟鼎裡呆着呢。他暗自後悔,怎麼會那麼粗心的把那丫頭就給忘
了,自己回來了。
“對不起,她現在在崑崙山。我這就去把她接回來了。”沙華知道木音是真着急了,纔會上他這兒來問。可能平時閻羅女沒少在他耳邊唸叨自己,以至於從未見過面的木音能來他這兒問問。
“請原諒木音的冒昧,實在是這幾日我哪裡都尋不到閻羅女,才抱着試試看的來這裡問問……”木音對自己現下的行爲有點難堪。可見他平時是極守禮的人。若不是真的爲閻羅女擔心,不會這樣冒冒失失的就來不認識的人門前等着。
沙華有點汗顏,木音越是對他禮遇,他越是尷尬,剛想帶着木音一起去崑崙山找蔣子文。那蔣子文已經帶着閻羅女呼嘯而至。
“沙華,你怎麼把這丫頭扔我那兒了?你這不是要我的命麼?”蔣子文身形未穩,先把閻羅女弄下雲頭,然後嗖的的又騰到半空中:“我們改日再喝,今兒就不去你屋裡坐了,走了。”蔣子文最後那倆字‘走了’,音還沒散,人已經飛到千里之外。可見對閻羅女是多麼的避如蛇蠍。
“沙華,你怎麼睡醒了就跑啊?也不管我了。”閻羅女根本沒看見院子裡還有個人,雙腳一着地,就飛撲沙華身上。
沙華看着木音,想躲開,又怕閻羅女不依不饒。可看到木音瞬間變得臉色,纔想起閻羅女說了什麼。看似正常的一句話,偏偏聽到木音耳朵裡就極其不正常了。
“我喝醉了,忘了你還在蔣子文的墟鼎裡呆着。你看,木音擔心你,來尋你了。”沙華急忙解釋,其實他更多的是想說給木音聽。
木音聽沙華這麼說,陰沉的眸子開始緩和了一些,撅住閻羅女的身形,再也不想轉目。
“你來幹什麼,我走到哪兒,你這個討厭鬼都能找到。”閻羅女看了一眼站在身邊一字不言的木音,沒好氣的說道。
木音神色一暗,但隨即就恢復:“你父皇見你多日不歸,擔心的去我那兒尋找。所以我就來這兒看看。”他和閻羅女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就像怕嚇到她一樣,目光也柔和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