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爲救蒼生,化身七彩石頭填進了天之裂痕。
有一顆白色的石頭從天空掉下來,落在了西天雷音寺外的小河邊。
同時落下來的,還有一節黑色的指骨。是強良身上的骨頭。
一千年後,白色石頭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女孩。
一千年後,黑色指骨長成了一個絕色的男子。
畫面戛然停止,沙華和小羅皆不相信的看着彼此。
“小羅之所以對你那麼好,是因爲前世欠了你的。所以她用這一世來還。香骨之所以非小羅不可,因爲他是恨着小羅死去。這一世就是來向她索取的。”
觀音菩薩悲天憫人的繼續說着:“你們的愛恨糾葛,已經結束。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小羅現在法號曼陀羅,香骨,你也做你該做的去吧。”
觀音說完,拂塵一收,消失在空氣中。同時消失的還有地藏菩薩和呆若木雞的小羅。
幸福來得倉促,走的也太匆匆。
香骨還沉浸在剛纔小羅就是曼珠的喜悅中,轉眼,小羅又變成他恨了一萬年的女媧轉世。
世間還有比這更折磨人的。
一萬年的相愛,原來不過是爲了一個因果。
同樣大喜大悲的還有一個人,就是伏羲。當他從畫面裡看見小羅便是自己心愛的女媧時,心裡怎麼一個激動了得。他纔是女媧命定的愛人。可是轉眼,愛人被菩薩帶走,皈依了佛門。
事情峰迴路轉,結局總是不能預料。一場大戰,竟是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收場。
天帝一方都撤了。看熱鬧,做收漁人之利的也都走了。
鬼界的人不知道怎麼安慰香骨,走了。
蔣子文和月兔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扶着嫦娥回了月宮。
猴齊天最怕和菩薩一類的扯上,帶着紫霞偷偷溜了。
妖王和青狐是強良最忠實的手下,不會走,會一直陪着。即使現在已經是香骨。
“啊!我們的小狐狸哪去了
?”青狐突然慌張的叫了一聲。這個意外的狀況,暫時拉扯住了香骨的思緒。
三人急忙在偌大的戰場上找了一遍,都沒有小狐狸的身影。
“小狐狸一直是跟着小羅的,或許現在已經到了西天佛祖的天下了吧。”香骨望着西方天空,痛苦的說着。
是的,他現在很痛苦。不知道是因爲知道了小羅的前世是女媧而痛苦,還是因爲小羅被菩薩帶去了西天要皈依佛門而痛苦。
“去西天如來那兒啦?正好小狐狸的性子越來越頑劣,讓她在西天多呆些日子,多聽佛祖講經,回來說不定就成了個文雅的大姑娘了。”青狐很放心的說着。
鬼車連連稱是,然後走到香骨跟前,小聲的說着:“老大,我們先回妖界吧。小羅和小狐狸的事,我們以後再說。反正她們兩個在西天也跑不掉。若是跑了,我們就去找佛祖要人就好了。”
香骨見鬼車說的話雖然不太中聽,但意思是明白的。他現在的心情太不平靜,還是讓心緒穩一穩,再從長計議。
三人回到了妖界。當時三人去天界的時候,是怎麼樣激昂的心情。只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副低頭蔫腦的回來。
香骨獨自一人回到了小河邊,坐在柳樹下。
自從當年,追隨着小阿九的腳步去了鬼界開始,心裡就有一個夢。
要好好修煉,要成爲和天帝能抗衡的人,要救出曼珠,要和她在一起。每天一睜眼,就是修煉。每天一閉眼,就是明天要繼續修煉。
現在,夢醒了。
生命中最深的愛戀,終化成雲煙消散。
爲什麼……你要是女媧。爲什麼……我偏偏是強良。不然,我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快樂的在一起。
人成各,今非昨。
香骨仰頭望天,藍天白雲,幾隻鳥兒成雙的飛過。烏雲過後是晴天,爲什麼獨獨我的烏雲過後卻是大雨漫天。
香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錯誤,萬年前就該灰飛煙滅的,爲什麼偏偏要有那麼一小塊骨頭留下來。爲什麼
骨頭一定要落在雷音寺外沐浴萬千的靈氣修成人。
一天,香骨是在酒中度過。
兩天,香骨還是在酒中度過。
……
半月後,鬼車第十幾次來偷偷看香骨,實在是忍不住了。趁着香骨喝醉睡着的時候,把他房前屋後的酒缸酒罈子都搬到了自己的妖王殿並埋到了院子裡。把香骨喝空的罈子都灌滿水擺在原來的位置。
香骨又醒來,席地而坐。看了會河對岸,早已人去樓空。低頭,成羣結隊的螞蟻喊着號子奔波。
別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我的理由是什麼?
香骨的心裡沒有天下蒼生,沒有爭名逐利,只有一個女人而已。爭了一輩子,到頭來,女人還成他最深的痛。
何以解憂,唯有喝酒!
香骨抱起一個酒罈子,咕咚喝了一口。脣齒間都是淡如水的味道。
猶記得大戰前夕,小羅怕自己喝醉,給自己喝的就是這種淡如水的酒。可是那酒卻是一生之中喝的最甘醇的酒。那一日,他醉了,卻是醉在小羅最調皮的微笑裡。
她說什麼……
讓自己不掩藏香氣,在門前的河裡洗澡。然後在河邊豎一塊牌子,高價賣落櫻劫。
香骨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心裡一動,飛身跳到河裡。打開身上香氣的禁制,讓落櫻劫的香氣都傾注到河水裡。
脫了小羅給他親手縫製的袍子細細的揉搓。還有綿軟的裡衣也是她一針一線的縫製的。細細的洗頭髮,脖子,胸口,小腹,大腿,就連腳趾都不放過。然後穿好衣服,上岸,用法力烘乾衣服。
顧不得把頭髮綰起來,就找來一個大木牌用毛筆寫上幾個大字:高價賣落櫻劫。
把木板插到河邊醒目的地方,香骨坐在那裡守着。
這是他活這麼久,做的最瘋狂,最不靠譜的一件事。可是小羅喜歡。
他還記得,當時小羅說這件事的時候,眸中流光,是多麼興奮,躍躍欲試。
自己不怕荒唐,只要她說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