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舞動一次,就會吸來一團卦氣,卦氣又按着原來的軌跡滑落到指穎、指根、掌心、手背、筋脈中,一圈引着一圈,一重加深一重,手指的歡舞達到了維妙給肖的淋漓盡致的地步,卦氣像滾雪球般越積越多,丁一感到左手有些沉重,暗暗點了點頭,隨即虛握到枯木柺杖上,輕輕柔柔的滑拉而過,手過處,卦光大盛,杖體如被塗上了發光的金燦仙粉,強勁的卦力環動着肉眼可見的無數爻光卦象,勁道的強橫比先前要加上七八分。
丁一把枯木柺杖順勢下壓,像主人打狗般,吡吡嗙嗙的狂打十八下,每一下都是恰到好處的擊在搶襲而來的十八個天極武士修爲的東方海閣弟子的頭頂上,他們頓時感到一股從天上強壓下來的巨力逼入天靈,直竄承泣、人中、幽六、氣海等各個要穴,毫無阻礙的衝到腿底的涌泉穴才堪堪止住。
他們全身像觸電般瘋狂的抖動晃盪,手上的銳劍噹噹噹的掉落地面,不及半刻,又像爛醉如泥的醉漢重重墜下,軟癱在那裡一動不動,若不是他們的眼睛還能有一下沒一下的冒星星的眨動,十有八九會認爲他們已經死去了。
“這如雷卦勁對付人傑武士、地靈武士,必叫他們暴死當場,但是對付天極武士,卻只會震傷竣他們,而不會讓他們死去!如此一來,便有了破陣脫困的時機了!”丁一心念及此,身體迅速下沉,盤動在下方的卦勁氣盤像柔柔的蒲團軟墊落到地面,左手一攬,環住玉兒,右手拄起枯木柺杖,隨後激盪丹田維谷,其中繞着太極按星辰旋動軌道環轉的六枚銅錢虛像神奇無比的翻轉變化,平躺飄浮的錢體忽而立起,扭曲彎動,折變出種種奇異的形狀。
丁一右手點動枯木柺杖,以身體爲軸心,閃電畫出一個圓圈,邊緣上浮蕩着陰陽交疊變化的爻氣卦柱,旋即擡頭極目掃視正從空中回殺而來的人傑武士、地靈武士,神色如不波的古井,泰然自若地笑道:“剛剛的如雷卦勁軟癱了天極武士,勁力減氣六七成,正好可以用來對付空中的這些東方海閣弟子!”
“飛射!”丁一脆聲暴喝,枯木柺杖凌天一指,圓圈裡浮動的爻光卦鋒隨即化成尤如鵝毛大雪的萬萬千千紛飛銀黃殺勁,撲撲哧哧的破到三十六個人傑武士、七十二個地靈武士的持劍手腕上,下一刻便聽到噹噹噹的一百零八聲脆響,一百零八把劍悉數落地,而劍中殘留的強勁劍鋒,像切豆腐般破入地面。
“收!”又一聲脆聲暴喝,枯木柺杖沿着四方八面快速回旋,餘下的卦勁化成玄異無比的旋渦,詭怪莫測的抽吸地面上的一百零八把劍,噹噹噹的全部嵌入到爻光卦鋒交疊的圓圈中,形成以劍爲守護的奇異劍鋒卦陣。
手腕中招的一百零八個武士個個癱軟倒地,至此,碧海弒鯨陣全面告破,一旁觀戰的東方贏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剛剛扣到腰間彩色蒼狼環形佩飾的手像被凍結的河水般死死的凝在那裡,兩眼又驚又恐的望着丁一,心裡暗驚道:“連強如天極武師的東方家主都不能輕鬆破除的碧海弒鯨陣,卻被這看起來攻擊處處落於下風、背動,修爲更感覺不怎麼樣的淫霍道士給破了!這淫霍道士的武技怎麼會那麼邪門,總會帶着卦光的奇異力量……不行,這樣的強勁對手,今天我與他結了仇,若不殺掉,日後必將成爲心腹大患……殺!”
“統統都給我上!”東方贏隨即下令,可是令下了,卻好像沒人敢上前,他們都戰戰兢兢的提劍想衝上去,可又都站着不動。
丁一見狀趁機道:“各位,我只是想救下被東方贏凌辱的玉兒,並不想與你們東方海閣爲敵,若是你們再執意要殺,下場可就不是像他們一般還能保住性命軟癱在那裡了!”言罷,丁一似笑非笑的揚了揚眉,右手拿着枯木柺杖隨意的指點着還無法動攤的東方海閣弟子。
話一出,本來就不敢與丁一相戰的從弟子頓時動搖了戰心,有了退卻之意,這時,東方贏又道:“我現在是東方海閣分舵的舵主,你們若違抗我的命令,我便以違命的大罪當場誅殺!而若是能殺了這淫霍道士,我便會立即稟報閣主,讓他替任我蕩蕩老弟的副舵主一位!”
東方贏威逼利誘之下,衆弟子面面相覷的相互對望一眼,顯然是心動了,不知誰先衝了出去,隨即其他人也跟着殺了上去。
“你們這是找死!”丁一厲聲暴喝,枯木柺杖像天神下凡般重重砸地,地面如受十二級的大地震般不斷搖晃動盪,眼裡射出能殺人的勁氣卦鋒,無窮無盡的威壓氣勢頓時騰昇萬重,劍鋒卦陣上的一百零八把劍隨即哧哧的發動震耳的怪異響聲,隱隱約約間迴盪着懾人心魂的玄異的戾氣,驚的圍上來的東方海閣弟子像見了煞神般,個個都傻愣發木的呆住,剛剛因威逼利誘而激發的氣勢轉眼間像入海的水沫化成了虛無。
“你們快給我殺!”東方贏見狀,氣急敗壞的大怒,怒氣濤天的揮動彩色蒼狼劍,哧哧哧的殺掉東方海閣弟子,極速衝向丁一。
丁一面色輕輕一凝,枯木柺杖奧妙無比的貼着地面極速飛掃,一百零八把劍夾着圈中的爻光卦勁非常神奇的落向東方贏,一道道劍鋒都恰到好處的劃過東方贏的筋脈、皮膚、肌肉的表層,微微帶下些許的血沫,之後噹噹噹的嵌入到地面,把他死死的鎮住,嚇得東方贏面色慘白,連喉嚨都差點因嚥唾沫而破體碎裂。
“東方贏,我說過我不想與東方海閣爲敵,更不想殺東方海閣弟子,你若是再逼人太甚,這劍鋒可就不是這麼樣的擦肩而過,怕是要吻喉而終了!你好自爲之!”丁一冷哼一聲,攬着玉兒,點動枯木柺杖,腳下迅速捲起玄異無比卦勁氣盤,騰雲駕霧般飛離了北跨院。
“哼!淫霍道士,你少囂張!我治不了你,我爺爺肯定治得了你!”東方贏面色陰惻惻的望着丁一消失的身影暗道,扣着腰間的彩色蒼狼環形佩飾,嘴角陰笑,心裡想着:“玉兒被自己凌辱而暴怒發狂,還殺了蕩蕩老弟,正好可以把這罪責一併推到這淫霍道士上!爺爺向來護短,肯定會出手相幫的!到時,還可以趁機推脫監視玉兒不力的罪責……”
萬壽城城郊,一座年久失修,了無香火的破敗古廟,廟前立有一棵桶粗的梧桐,四面長了一片片高過膝蓋的雜草,不省探頭探腦的老鼠往着那些斷牆殘垣間溜來竄去,色澤黑沉、紋路凹深、壞了幾塊板的廟門歪歪的斜搭到門牆上,鏽跡般般的門環在風吹雨曬下已到了斷裂的毀損的邊緣,裡面的青色磚塊鋪徹成的路面坑坑窪窪的裂了一大堆,其間還有盛了前兩天的雨水而沒有來得及蒸發幹掉的污泥水,磚縫間滋生種種青苔、魚星草一類的破屋最多草兒,草叢中不時的遊過一些覓食的瓦蟲、蟋蟀。
踏過殘舊的青磚路面,前方是被老鼠啃的東個洞西一個孔的幃幔,供奉的佛龕搖搖曳曳的晃盪着嫩綠的艾草,上面還插着早就褪色的紅質香燭杆,邊上的佛龕耳朵拉着幾條捕獲了不少飛蛾、蝴蝶、螢火蟲的珠網。
珠網的盡頭連在佛像兩邊垂下的巨大耳垂上,它按着八卦形狀環拉了一圈又一圈,面積足足佔據了大半個供奉佛像的桌臺。佛像上沉積了一層厚厚的暗色塵灰,圍在兩邊的布幔失去了原有的透亮黃光。
布幔一旁是開闊的空地,地上雜七雜八的盤着暗黃色的稻草杆、枯樹葉、舊棉絮,正中間還有幾個壞掉的蒲團。這時,外邊突然噔噔噔的響起柺杖拄的聲音,隨後青色道袍壞的不成樣子的丁一攬着玉兒快步閃了進來,掃了眼廟內情況,便把玉兒放到舊棉絮上,還用蒲團作了簡易的枕頭。
玉兒被丁一擊昏,手雖然不再拼命的挖着下身,但身體的肌肉、筋脈依舊不斷抽搐,全身扭曲的咯咯作響,生命氣息已經消失到了只剩下萬分之一的程度,丁一緊緊瞪着玉兒的面容,腦海裡響着僞娘一詞,眉頭不禁凝成一線,喃喃道:“玉兒是個女兒身,怎麼會是僞娘……嗯?不對,他的喉嚨上好像有喉結……”
眼神掃過,丁一瞧見玉兒喉嚨處有一個不認真細看便無法辨出的喉結,便攢了攢袖口,探手摸向玉龍的喉嚨,喉結的質感變的更加真實,心神又是一震,暗道:“玉兒竟是男兒身,他怎麼會打扮成這女兒摸樣?”
思到此處,丁一腦中靈光閃過,忽然有了主意,沉吟道:“咦……是男兒身,那‘春色滿園耐不住’的藥勁就好解了,只要帶他去萬壽城的一堂春那樣的風流地找個姑娘……”
“你是什麼人!怎麼跑到我的家裡來!”此時,門外闖來一個身段修長,看上去與他表現出的性別不太相稱的男人,只見他蓬頭垢面,身上衣服破爛不堪,而眉宇間卻流露出不是男人該有的嫵媚神色,他拿了個缺了大口子的褐色泥碗,怒目圓睜的猛瞪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