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唐某豈是忘恩負義之輩!你曾經救我脫險,如今你有難,我雖重傷剛愈,也要拼死相報!出城時,東方家主與獨孤公子已率大隊人伍追趕,至今未至,料是在岔道時追錯了路。然而,他們非平常人,時間一長,定會發覺不對,追至此處乃早晚之事。我們需儘早離開!”唐羽神情懇切地道。
“正是!”一直坐於旁邊未言的商文道。
“這位是……”唐羽此時方想起屋內尚有一人,隨即轉身行禮。
龍兒遂將商文與唐羽相互引薦,言及商文乃救他出城之時,唐羽神情感激地敬道:“一文前輩竟是救恩人脫險之人,唐某多謝前輩!”龍兒只知丁一叫商文爲一文老哥,但不知真名,在向唐羽引薦時便告之此名。
商文與唐羽本是相識,只因如今乞丐打扮故而唐羽一時未識得。商文隨即回敬道:“唐將軍言重了!”片刻,商文又道:“龍兒重傷方愈,然東方雲與獨孤寒隨時可能追來,此處不可久留,需尋一處靜養纔是!”
唐羽沉吟半晌,忽地雙眼放亮道:“此間往南有一寺廟,名曰甘霖寺,寺中主持了塵禪師是我故交,不如往那處休養!”
“如此有勞唐將軍了!”龍兒道。
“我們出發!”唐羽隨即欲往門外走去。
“慢!”商文卻急忙攔住唐羽,神色若有思,片刻又道:“唐將軍,方纔尋至此房間時,是否從客棧老闆獲知消息?”
“正是!我給予錢兩他便告知於我!”唐羽脫口道。
“如此我們走前門,若被人追上問極老闆時,必定暴露行蹤!我們需從窗戶離去!”商文建議道。
唐羽、龍兒贊同。隨即,唐羽攜龍兒、商文從窗口躍下連夜趕往甘霖寺。
龍兒一行離開數個時辰後,走中間岔道未追得任何蹤跡的獨孤寒迅速返回,此刻已來至一夜客棧,隨即進入尋問睡眼惺鬆的老闆是否見如獨孤三絕形貌之人,他隨即指向天字一號房。
獨孤寒的隨從急速奔向天字一號,尋遍天字一號該房及周圍房間,均未得絲毫蹤跡,遂回道:“公子!沒有!”
獨孤寒眉頭急鎖如古樹,右手拉了拉垂在耳邊的一溜暗紅色髮髻,神情變換不定,片刻回至客棧一層,催問老闆道:“老闆,我方纔所說之人是否離開過客棧?”
“沒有!”老闆連連搖頭。
“難道獨孤三絕他們被殺後又毀屍滅跡了?”獨孤寒暗忖,隨之又將通緝文告遞予老闆眼前道:“那是否見過此兩人?”
老闆細看文告,困頓睡意全部消散,神色隨之大變,頓時汗如雨下,連連嚥唾沫道:“此兩人竟是通……通緝要犯!”老闆一想到自己接待過通緝要犯,若官府要查起來,便可認定爲私藏兇犯的大罪,心直往下沉。
“你見過?”獨孤寒急問,垂在耳邊的暗紅色髮髻隨之往前一擺。
“是……是的!此人被一男子挾至腰身往那個方向走去!”老闆戰戰兢兢地指着福祿城方向道。
“那此人呢?”獨孤寒點住龍兒畫象道。
“不知!”老闆道。
“果真不知!”獨孤寒隨身僕從聲色俱厲地喝斥,五指暗聚氣勁如惡虎撲羊般抓向老闆,垂在耳邊的暗紅色髮髻更是往前一甩,釋放一股韌如軟劍的發刃。
“我……我真不知……”老闆嚇的全身直打哆嗦。
“說過多少次,不要隨便動粗!”獨孤寒眼裡閃過寒芒,怒瞪僕從,言畢又遞予老闆十兩銀子。僕從隨即放手,暗忖:“公子每次都如此,我們做惡人,他做善人!唉……”獨孤寒右手拉了拉垂在耳邊的一溜暗紅色髮髻,帶上一行人急速往福祿城方向追去。
明月漸漸西沉,朝陽緩緩東昇,遠處浮動美如綾羅的雲霞,地面蒙朧的暗意如雪遇烈日般快速消逝,晨起的鳥兒正碌飛翔,路邊走來慢慢增多的人影,此時,兩匹一夜奔襲的馬兒從天盡頭飛馳而來,至路邊小攤時籲的勒馬停住。
“趕了一夜,我們在此稍作歇息再走!”話畢,醫死人不償命隨即翻身下馬,不管丁一是否聽着,順手便將其拉落馬背,拖住身體,徑直奔至小攤叫上一些早點。
“公子!你要的早點!”不消片刻,一頭帶雞冠帽飾的小攤老闆送來包子、饅頭、醬醋、海苔、醃菜及筷子、茶水等。
丁一尚在酣睡中,被如此一拖,雙腳生疼,猛地驚醒,扭身正欲言語時,卻聞得卡沙蘭布花香,隨即便傳來暴如驚雷的怒斥:“小石頭與你有仇嗎?你爲何如此對他!”
“丁一是我試驗品,我如何對待他,你管不着!”醫死人不償命雙眼凌厲的逼射洛欣,絲毫不相讓,旋即轉身夾起小籠包子塞入丁一嘴中道:“來,吃個包子!養胖了好做試驗!”
“爲何管不着?”洛欣見狀,怒氣暴增,五指閃動逼人氣息,迅如閃電的抓至醫死人不償命,勁芒撲射,桌面的包子、盤子頓時被激的如炸彈爆炸般濺飛四面。
醫死人不償命最容不得她人如此逼視,怒氣直竄心頭,氣勁急涌如濤,指縫間浮起數枚銀針,正緩緩回勾,目標直指洛欣。
“壞了!又火拼了!”丁一猛地嚥下包子,雙手忙搭至他們雙臂,暗暗用勁的拉開道:“郡主,你乃金貴之軀,在此鄉野間動怒,有損皇家聲譽!況且,我已聲明,我並非你口中的小石頭,我是丁一!”隨即,丁一又對醫死人不償命道:“死人兄,你一有聲望的前輩,如此動怒,有失身分……”
洛欣與醫死人不償命互相對視一眼,極不情願的將手分開坐至凳子間,丁一辨得劍拔弩張的氣氛暫時消散,長長舒了口氣,隨即重新叫了早點吃起來。
“郡主,你何故又追我們而來?”丁一夾起一小籠包子蘸了蘸散發撲人香氣的老陳醋,輕輕放到嘴邊,津津有味的邊嚼邊道。
“你好沒良心!一夜客棧中,若非我救你,你早已命喪黃泉!如今,我隨你而行是怕你再閃失!你卻問我何故追來!”洛欣聞言,頓覺得眼前食物索然無味,剛剛夾住的包子甩回籠內,筷子啪的摔到桌面,語氣冰冷道。
臨桌剛嚥下一半包子的食客被驚的嘎然愣住,睜起牛眼,扭身望來。洛欣餘光瞥見,隨之柳眉倒豎,橫視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發飆嗎!”如此一喝,本想多看一眼的食客,頓時禁若寒蟬的轉回身去。
丁一聞言,心裡黯然慨嘆:“兩年不見,脾氣還如此雷厲的陣風陣雨!”思慮時,丁一又夾起包子津津有味的嚼道:“郡主,如此大可不必!有死人兄在,我不會有閃失!”
“正是!丁一是我試驗品,即便我有閃失,也不能讓他有閃失”醫死人不償命道,隨手抓起饅頭,用筷子從邊上輕輕扒開,隨後灌入醃菜、海苔、醬醋,放入脣邊,如嚼動珍饈玉食般吃起來,配上俊朗神態顯得特有魅力。
“你看,死人兄都如此說了,郡主大可放心離去!請……”丁一神色淡然,雙手一攤,手間的筷子掉下一滴未吃淨的老陳醋。
洛欣見丁一變着法讓她走,雙眼凝視,似有所思,隨即又得一辭道:“我不能放心!你是蒼雲國子民,我身爲郡主有關懷子民之責,如今你有難,我正可微服私訪,與你同行,瞭解民間疾苦!”
“我只一瞎子……”丁一收回筷子,夾起醃菜,正欲再言,洛欣見此,遂搶白喝道:“我一郡主與你同行,卻會掉你半斤肉不成!”
“不會!”
“既然不會,我便與你同行了!”洛欣聲色俱厲道,隨即理也不理的拿過饅頭,從中掰開一些,又把小籠包子掰開,將裡面的餡倒入饅頭中,饒有興致的吃着。
“這……”丁一聞此言語,一時無法再反對,只得默認,重新夾起包子蘸醋,又和着海苔嚼着。
桌面一陣沉默。
“小石頭改名丁一而不願相認,又千方百計讓我走,定是對兩年前的事耿耿於懷。然兩年前的事已經不可挽回,如今要喚回他的心,除去隔閡,除了不能阻其當試驗品復明外,怕是隻有藉助童年往事了!”洛欣邊吃邊凝望丁一暗自思忖,雙眼撲閃奇異神色。
片刻,洛欣似無意地隨口道:“我突想起一故事來,一女孩童年時,有一男孩每逢卡沙蘭布花盛開之時,便會採摘第一朵盛開的送到我跟前。
一次,依舊是卡沙蘭布花盛開的季節,但風颳的很大很大,一條條陀螺旋轉衝向高空的風龍捲着地面的沙石直奔雲間,空中烏雲遮天密佈,雨點如刀子般瘋狂落下,砸到地面時,便激濺無數水藥,而石破天驚的雷鳴電閃不斷從天空穿下,掣入草叢時,潮溼灰色的泥土被炸成屑沫,而泥中的草兒花兒連帶着化成碎粉。
平時光亮能觀望數裡的地面變的漆黑不堪,連半米內的人都難以辨清,狂風、暴雨、雷鳴、電閃,如此焦烈透頂的天氣,就連風雨中極少休息的獵人們都躲了起來。女孩望向闇弱無光的天際,心中有些失望的猜想着,今次他不能再送我花了!”
洛欣言至此處,雙眼不禁閃動脈脈含情的晶瑩珠光,神色如碧波秋水暗暗盪漾,然而雙眸卻在一刻不停的凝神丁一。
醫死人不償命似乎被洛欣所言感染,只是面容依舊平靜,手心活着掰開饅頭灌入醃菜、海苔、醬醋的一系列動作,又放至嘴邊津津有味的吃着。
丁一淡定如常的夾起包子,連連嚼動幾口,點點頭道:“包子味道不錯,皮嫩、肉勁、油香……”隨之,丁一嚥下包子,意猶未盡的又夾了個包子道:“郡主,怎麼不說了,後來呢?”